看见妹妹坚决的表情,姜琅越发疑惑不解,虽说那长孙翌才貌双全,可姜妧是天之娇女,绝不会如此肤浅,被男子的容貌迷了眼。
姜妧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什么,却又不好说出自己重生的事,姜琅虽是读书人,脑中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却心细如尘,并不像红玉,没有那么好糊弄,于是她只好半真半假的开口:“二哥可还记得我八岁那年跌落护城河?”
“自然是记得的。”姜妧那回落水可是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她狠狠的昏迷了几日,若非青灯大师出手相救,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现在想来姜琅还有些心有余悸。
也是自那时开始,兄弟几人便将这个妹妹看的如命根子般重要。
“只是这与长孙翌有何干?”姜琅坐在太师椅上,沉着脸问。
“我昏迷的那几日里,昏昏沉沉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竟与他结为夫妻,婚后我们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婚后没过多久我就有了身孕,可却因为奸人的陷害,我误喝了堕胎药,最后导致生产时大出血而亡……”
原本姜妧也只是想应付姜琅,可越说越想起那个早亡的孩子,只觉心如刀绞,丧子之痛历历在目,逼得她颤抖不已,热泪涓涓滚落,最后忍不住呜咽的哭出声来。
梦见前世之事?
这于姜琅来说是前所未闻的奇事,顾不得他多想,就看见面前的少女哀恸不已,忙揽住她的肩膀轻拍着,边用手帕给她拭泪,温声安慰:“阿妧不怕,难受我们就不说了,没事的,二哥在这里。”
可想到自己千娇百宠的妹妹前世的结果却是血崩而亡,那时候姜妧才二十出头,鲜活的妹妹就这样香消玉殒,姜琅不敢想象,只能紧紧咬住牙关,狠狠的握紧拳头,手臂青筋迸发,眼圈发红,心中酸涩无比。
姜妧伏在姜琅的肩头嚎啕大哭,除了长孙翌,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此事,太多的苦痛压抑在她的心中,逼得她午夜梦回之时难以入睡,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哭诉出口,自然是一时有些收不住。
姜琅也只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
直到姜妧哭累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发沉:“二哥明白了,你与他是剪不断的缘,你们两情相悦,为兄也不再阻拦你,只是行事要有分寸,不论以前如何,现在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务必要注意名声,女儿家家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原先发怒,也是怕妹妹误入歧途,可得知他们前世便是夫妻,天注定的姻缘,姜琅也不好再阻拦,毕竟长孙翌的人品摆在那里,洁身自好,又才高八斗,如今身居高位,还救了姜妧好几回,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只是想到自家妹妹年不过十三,如此青涩的年纪,就已经定好姻缘,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无法言喻。
姜妧没想到姜琅能这么快松口,诧异的抬起头,心中更多的却是感动,三个哥哥都是如此,对她百依百顺、宠溺无边,这样的事他的能松口,可是对自己是真心疼爱,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出眼眶:“二哥,我……”
“行了,快止住你这珍珠泪,我算是怕了你了,只是他知不知道这个梦?”见姜妧不再伤心,姜琅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他也和我做了相同的梦,只是此事还望二哥保密,别告诉父皇母后他们,我不想让他们担忧我。”姜妧破涕为笑,笑的终于透出些独有的孩子气。
姜琅也知此事牵连甚广,若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走漏的风险也就更大,若是传到朝中那些老顽固耳中,只怕姜妧会被当成妖怪,他当即轻轻拍拍少女的头:“你放心,二哥绝不会与他们多说半字,只是你也要小心,日后此事决不可与别人提起,被人抓住把柄就是性命之忧。”
事情还有许多谜题没有解开,比如害姜妧难产的贼人是谁?可现已经入夜,兄妹虽说亲昵,到底也还得避嫌,不可让别人说闲话,此时明显不是好时机,姜琅便道:“二哥先送你回宫歇息,此事咱们日后再商议。”
从姜琅的宫殿回来后,红玉已经清醒过来。
她正躺在床上,见姜妧过来,忙起身准备行礼:“公主……”
姜妧走上前抬手扶住人,叹息道:“你先好好休息,别再折腾了。”
红玉撑着身子抓住姜妧的衣袖,红着眼眶说:“公主,奴婢什么都没说,您放心,就算是打死奴婢也不会说的。”
“我知道,我信你,你先躺下来,别牵动了伤口。”姜妧稍稍低头,伸手将枕头移了移,搀着红玉躺下。
红玉这才止住眼泪,乖顺的躺好不再乱动。
“你也真是傻,二哥早就猜到了,叫你过去不过是想诈你,谁知你竟是个犟脾气,跪了大半宿也不愿意开口,还不是自己受罪,你便是说了,我也不会怪你。”姜妧拍了拍她的手背,几不可闻的叹了声。
红玉却执着的抽出手,郑重道:“公主,奴婢答应您的事就是死也不会乱说。”
姜妧也知道身边这四个宫女的脾性,让她们出卖自己,无异于是让她们死,否则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的岁月,到她死时也陪在身边,终身未嫁。
姜妧心中动容,也不再说这些,转开话题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左右我身边还有玉簪和花朝,你也不用操心,只管吃好喝好。”
说到这儿,红玉还没有放松,想起姜妧方才说的话,皱着眉问:“公主,那晋王那儿?他可有责骂你?”
虽说当时的红玉也不赞同这两人,只是姜妧这么多回遇险,其中都多亏了长孙翌,对他的好感也就不日而语,两人犹如郎才女配、天作之合,她现在只希望他们不出差错,到时候别连累了自家公主。
“我与二哥已经说清楚了,你不用担心,他没有骂我。”姜妧笑吟吟的道,除却眼睛有些肿,看不出什么别的。
“那就好。”红玉这才松口气,可除了晋王,公主殿下还有两位兄长,晋王最为和善,都已这般发作,那两位性格更甚,只怕到时候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