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恰好过了,明年,明年咱们可以再办一回。”
大家这么说着,都不由得窥探曾跃的态度。
沈陵有一种错觉,就像是混得好的同学参加同学聚会,其他同学都希望能和混得好的同学多搭上点关系。
他怕场面尴尬,招呼着大家入座,曾跃职位最高,定是坐上首,沈陵是主人,坐其身旁。
每人桌上都支起一个小铜锅,其实京城老早就有这种涮铜锅的吃法,中间有个铜柱,沈陵不用那种锅,做了可以做鸳鸯汤底的锅,照顾吃辣的朋友。
酱料做得也比较多,除了京城爱吃的麻酱,沈陵还做了个牛肉酱。
这些年在淮南府可没少研究吃的,家里有两个孩子,方氏这么疼孙儿,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端到他们面前,不然了安安也不会吃这么胖,她还是觉得不胖,可能源自沈陵小时候偏瘦的执念,觉得孩子胖点身体好。
沈陵也是研究了好久,才让厨师做出了牛肉卷,主要是刀子,得像给水果削皮一样的刀子才能削出来。还有虾滑,两个孩子特别爱吃,就是制作起来麻烦,淡水虾没有海虾大,人工比较劳累。
菜都摆在精致的小盘子上,每个桌子边上都有下人服侍,涮好了放小碟子里。
汤鸣则沾了一口牛肉酱,立即说道:“阿陵这酱怪不错的,回去的时候给我一瓶。”
曾跃笑着说道:“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诶诶,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陵无奈而笑,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问问夫人,咱们家还有多少牛肉酱,装进小罐子里备好。”
大家对沈陵在地方做的事情还颇感兴趣,他们在京城只能了解个大概,甚至有颇为艳羡的:“早知当初我也下放了,孝原兄这三年一级真是赶也不赶不上,果真还是在地方升得快。”
曾跃以酒掩笑,淡淡道:“孝原这些年也是实打实为百姓做了不少事的,其中之辛劳不足为外人道也。若真人人都做到这般,也不会有那么多地方官只在七品打转了。”
沈陵心中一暖,曾跃到底还是曾跃,为人做事便是比旁人高出不少,别人只瞧见他升官加禄,却不想这背后的凶险。收获总是和付出成正比的,就像在股市一样,高风险才能有高收益才能有高收益。
曾跃如今能位列三品,何尝不是他那几年铤而走险跟随圣上换来了如今的高官厚禄,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沈陵朝他举了举酒杯。
汤鸣则瞥了一眼那人,道:“咱们在京城不知地方之苦,地方到底凶险。”
那人讪讪而笑,自圆其说:“孝原我敬你一杯,能做出这番政绩定是不易。”
沈陵受了他这番示好,抿了一口酒,道:“各有各的难处和好处,在地方责任更大一些,担负了一方百姓的安危,时刻都得警惕着。”
曾跃同他碰了碰酒杯,两个人离得近,曾跃道:“淮南府在你的治理下明显得更繁荣了,从你们淮南府交上来的赋税就可以看出,你费了不少心思。”
沈陵对着他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在地方浑浑噩噩也是六年,勤勤恳恳也是六年,这般想着,还是勤勤恳恳做些事情对得住这六年。我运道好,做通判的时候碰上了好上官,也算顺风顺水,还有圣上的支持,若不然我也做不了这么多。”
曾跃认同地点点头,即便他们不是一路人,也并不妨碍他欣赏这样的人,他最为难得的是私欲少,当初在中枢院的同僚中,曾跃觉得沈陵是最值得相交的,后来的确也印证了这一点。
“天时地利人和,但还要你自身的本事,孝原,你在地方做得这些,我是敬佩你的,换成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得这么好。你在地方做得不错,怎么想调京城来了?”曾跃说道,可能意识到话语里的漏洞,补充道:“我知道你岳家为你走动过,应是你想回京。”
沈陵也不忌讳,道:“是,淮南府是我经营了很久的,但若是换一个地方,我不一定能做得好,我不太擅长处理地方世家的关系,再加上我家年年也到进学堂的年纪了,一直跟着我调来调去,孩子无法安心学习。”
曾跃笑着望着他,感慨道:“为了孩子,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年年今年七岁了吧?可有找好私塾?”
沈陵道:“这才刚回来,还不知道送去哪边好,曾兄可有好的私塾推荐?”
“你一口一个曾兄,我喊你孝原,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沈陵从善如流:“子钊兄。”
曾跃吃了口虾滑,配上牛肉酱,真是鲜美极了,道:“何须找,我家中便设有私塾,请的是纪举人,我家老太爷闲来无事也会给小子们讲讲课。”
纪举人还颇有点名气,他因中举后伤了腿有些坡脚便不能再科考,曾家老太爷可是三朝元老,再加上曾家书香世家的名号,学问自然不用多说。
这样的师资力量,放现代就是重点学校。沈陵都来不及多想,应道:“那真是太感谢子钊兄了!”
吃饱喝足,大家在沈家又聊了一会儿,顺东西的顺东西,要方子的要方子,都心满意足地归家去了。
沈陵休息了半个月左右,打点好了京城的一切,向工部递了话,准备上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