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淮滑过一层层旧楼,老楼房感应失灵错乱楼道灯一层层亮起,照亮楼道中脏污墙壁,粗粝楼梯。
像一场3d游戏。
腾翻,跃起,高跳,缓冲。
江淮熟悉这几栋旧楼房熟悉得就像熟悉他左右手。他知道哪里有逃生梯,知道从哪儿进天台,知道这栋楼和那栋楼楼间距……这都是他用自己量出来。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江俪这辈子都不会再回这里看一眼,但他不一样。
他不留恋这里,却也没憎恨这里。他在这里长大。
薄渐喉咙发干。从第三视角,跟在江淮身后和他一起翻过楼层是一回事,可从第一视角看江淮是怎么翻过挡在他前面所有“障碍体”又是另一回事。
他脚下是数层高楼。踏空非死即伤。
可江淮熟稔得像已在这条路上走过成千上万遍,甚至连楼顶晾衣杆高度都熟记于心。
隐秘,危险刺激。
摄像头微微晃动,但设备很好,画质清晰,江淮动作稳,所有场景都反馈回这场视频。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昨天提到明年春天约定,江淮会在第二天实现。
天中微亮青漫开,压着沉沉然紫橘红黄,彩绶般霞光。
日色渐渐显现出来。
江淮呼吸声压得很深。
薄渐看见他外套被风揿得抵在腰腹间,跃跳过楼间,手掌磨蹭过粗糙水泥地,日将出时冷白手指尖都泛着红。
这是一条直路,没有一处拐弯。
前面有栏杆,就翻过栏杆,前面有墙,就翻过墙,前面有楼,就攀上楼,攀上天台,前面是另一栋楼,就远远跃跳过去。
薄渐在会场。
他坐在休息区,会场天顶高耸,他背后是高大,修养到几近全然透明及地窗,室外绿茵茵草场延开。
北美冬日一样昼短夜长。
他背后正日暮,隔了十三个时区,江淮却在日出。
像从他身后流散日光,去了江淮身后。
江淮翻滚起身,扑了扑身上灰。他稍稍扶了扶录音麦,摘了微型摄像头,坐到天台边。
薄渐看见了日出全貌。
很美。
楼下渐渐有人声喧嚷,日出,旧城区又活起来。
江淮向后靠了靠,手撑在水泥地上,他不嫌脏。“天亮了,”他说,“新年快乐。”
薄渐静然。
好久,他低声笑道:“新年快乐,江淮。”
江淮静静地看着天边。
薄渐安静地看着江淮。
忽然,江淮手机响了。
猝不及防一声电话响,江淮吓一跳……一般没人这么早给他打电话。
他看见来电人是“卫和平”,虽然稍微有些煞风景,但江淮还是接了。
江淮录音麦就在脸边,薄渐清清楚楚地听见江淮手机话筒里传出来卫和平声音:“淮哥,我前两天看见你和一个oga在街边拉着手走……那个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