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
“好像是‘累’,奴婢也没有听得太清楚。”
“我能和皇后娘娘单独待一会儿吗?”
“……好,您一定要让娘娘醒来。”
“我尽力。”
春雨带人离开了,只留下任然一个人。
任然看着躺着凤榻上,单薄的身体犹如纸片一样,眼窝深陷,仿佛病入膏肓的人。但是给她把脉,又能感受到她的脉象和常人无异,沉稳且有力。
“皇后娘娘,陛下驾崩了,新帝即将登基,需要娘娘来撑这一切,您醒醒吧。”
怎么连你也说他死了,是都疯了,不想活了吗?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死,就是她死了,他都会好好活着的。
任然跪在凤榻前,重重叩首,“臣知道娘娘能听到臣的话,陛下驾崩是真的,陛下有遗诏给娘娘。”
叶清晏依然无动于衷。
任然继续叩首,一下一下,‘嘭、嘭、嘭……’犹如悚人的心跳声,让人忍不住头皮发炸,心脏窒息。
叶清晏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为什么要如此?难道萧长綦真的?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任然的脑门上,已经见血,血流顺着脸流下,看起来很是惊怖。但他还是坚持磕,一下一下,速度却慢了下来。
叶清晏紧闭着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想睁开,但是眼皮仿佛长住了,睁不开……
“皇后娘娘,陛下有遗诏给娘娘。”任然一遍遍的重复。
“丞……丞相……你……”叶清晏只睁开了一道眼缝,却也已经看到了任然的脸,那满脸的血,如果是夜里看到,非吓死不可。
任然见她醒了,从袖子里掏出布巾,擦了脸上的血,“皇后娘娘,还请起榻,陛下有遗诏给娘娘。”
叶清晏再次闭目,“他怎么会驾崩,不可能的事。”
“娘娘真不去看一眼吗?再不看,明日就送入皇陵,再也看不到了。”任然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条孝带,缠在脑门上,挡住了伤口,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叶清晏又睁开了眼,这次是彻底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瞳,明亮的如深夜寒星,惊人慑心。
“如果你们敢骗本宫,本宫决不轻饶。”
“来人。”任然高声喊道。
春雨立刻带着宫人进来了,然后看到醒来的叶清晏,顿时红了眼眶,“娘娘您可算是醒了,陛下宾天了!”
叶清晏再是不信,但被人一遍遍的说,她也怀疑了……
“春雨姑娘伺候娘娘起榻,我先去乾元宫恭候。”
任然向叶清晏俯身一礼后,便出去了。
“当真?”叶清晏问春雨。
春雨的眼睛,早就哭肿了,这整个皇宫的宫人都在悲丧。
“娘娘,您亲眼去看看吧。后宫的大小妃嫔也都跪在乾元宫的内殿里,等着娘娘过去。”平时宫务或有其他妃嫔代理,但是陛下驾崩,只有皇后能善后,若皇后也没了,才是朝中柱臣和内侍监一起来办。
叶清晏从来没有想过,她能给萧长綦送终,因为她一直认为是萧长綦送她最后一程。
简直是荒谬!
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吗?这才统一不久的大燕朝天下怎么办?
叶清晏在春雨的搀扶下,进了乾元宫。
一路上,她心里再是不信,在看到宫人们身上的丧服,处处挂着一片片的白,以及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有。
唯一的颜色,可能就是她身上了。
因为她不相信萧长綦驾崩,所以穿了一身金红色的凤袍,头上还戴了凤冠。苍白的气色,被精致端庄的华妆遮掩,一时间雍容华贵,无人能比。
所有人都不敢看她,也不能直视她的凤颜,她是大燕朝的皇后!
龙榻上,萧长綦容颜不改,身穿龙袍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样。
“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叶清晏看着‘睡着’的萧长綦,忽然两串控制不住的水珠儿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在了凤袍上,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