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中旬,公司经过层层考核选拔,选出了二十个人,去报名参加了忻州大学的进修班。
按照忻州大学后来约定的,这些人都先从短期的两个月进修班开始,之后根据进修班的考试、日常等成绩,再结合个人意愿,选出十个人转为长期班。
也就是说,这二十个人中至少一半有机会转为长期学习的那种。
许梦雪也给大家做出承诺,凡是真正通过进修班的,都会在原有基础上提一级。提一级,不仅是职位的上升,还有工资、机会的上升。
这一批的二十个人中,有门店的曾书年、廖小月、梦云等,还有办公室的小林、小雅、沈家康、孙诚、赵夏花等,剩下的十一个人全部来自于两个厂子里的人。
像魏常明,他虽然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到底是基础太差,和这次机会失之交臂。大家都害怕他太沮丧
当这些人第一天走进忻州大学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不已,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他们二十个人互相看看彼此,脸上俱是一阵无言的感慨。
有生之年,他们竟然来大学上课了?!
他们心怀忐忑,很害怕被赶出去,找不到教室,也只好一间间摸索。好在谁眼尖,看到了指示牌,二十个人算是找到组织。
一个个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大人拘谨得像个小学生,在老师出现的霎那,豁然起立喊
“老师好”,把授课的老师吓了一跳。
上课时,各个坐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老直了,双手端放在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师,唯恐错过一言半字的,举手提问的时候像一个小旗子一样端正竖起来,成熟粗犷的声音喊“报告老师”。
这位老师曾对要来给这样一群人上课,有过一些意见:认为他们离校太久,又是公司负责学费,他们多半不会多上心,一想到他在上面讲,下面在嬉笑打闹,他就头疼得想拒绝。
可是,除了他,学校里资历都比他老,而且院长是他舅舅,来求了他好几次,他也不得不答应了。
已经做足了生好几天气的准备,怎么也没料到真正上课时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对知识渴望的目光、拘谨害羞的态度、紧张忐忑的磕磕巴巴、小心翼翼的回答……在回答问题时,他们也是努力放轻了、放柔了声音,有一种声音大一点就把他打碎的感觉。
他也不是第一天当老师,更不是第一天给学校上课,早就习惯了学生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态度,也快练就了一身和学生斗智斗勇的本事。
唯独没见过这样真诚、忐忑的态度,令人心酸、令人难受,又叫人感动。
他感觉到,在课堂上的他,成了一个珍宝,被人小心呵护着。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新鲜、神奇、充满感动。
下课了,他说了句“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这些人一个个
岿然不动。
他心中哂笑,心道该不会是只表演一节课吧?之后就会露出真面目?
一个大学生把手端端正正竖起来,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问:“老师,现在真可以再问问题吗?”
年轻老师笑着回:“当然,就是现在。这位同学你有问题吗?”
老师的笑,仿佛一朵迎风而放的太阳花,挥洒着旭日的和煦与温暖。
大家原以为下课再问问题太过麻烦老师,不想老师真的愿意,顿时拎起本子上记的,轰一下涌到讲台前。
可能是人太多,怕老师照顾不过来,还自觉地排起队,一个个问……
年轻老师看到这副场景,又看到他们写下的笔记,有的字写得好点,有的龙凤凤舞,有的歪七扭八,也有的在写好的笔记旁边打个问号,能看出来他们在努力地记下课堂上的东西,也在努力汲取着这些。
他心中难掩感动,一个又一个不厌其烦地回答着那些曾经他认为的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问题都解答完了,大家无疑都长吁了一口气。
不知道谁看了下时间,惊呼:“会不会食堂没饭了?这个点?”
“啊,那咋办?俺就想吃吃大学的食堂?”
“要不咱先去看看,万一呢?”
“有口放吃就得了,没有咱们就买几个大馒头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