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两具温热的身体,却像是两块可以活动的石头般抱在一起,硬梆梆,完全没有了往昔脸红心跳的感觉。
两人都努力
着想给出自己,接纳对方,却在满头大汗中以失败而告终。
春妮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湿了周小周的胸膛。
他轻轻地拍着她,呢喃着没事的没事的……在这种催眠式的韵律中,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了下来,在排斥和反排斥中接着做了该做的事情,尽了自己该尽的义务。
但两具灵魂却脱离了身体,飘在床的上方,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发出了重重地叹息声。
一切平息后,两人不由自主地又恢复了背对背的姿势。
周小周怅然发现,不知何时,他从对春妮的迷恋中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所谓的爱,像大山般压着春妮,让她喘不过气来,也让自己的情感无所寄托。
他是个凡夫俗子,无法挣脱血缘的束缚。父亲退二线后的落寞令他格外难受,从而对葛家的索取产生了不好的看法和抗拒。他知道那些和春妮无关,但情感上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偏差。
他在心中默念着,但愿葛氏以后一切顺风顺水,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那样的话,他和春妮还可以重新修复,让一切回到圆点。
同一时间同一空间,春妮的想法和周小周出奇地一致,她在内心祈祷着家里别再出事了,让她在平静中将欠周家的还完。
……
或许上帝听到了春妮的声音,果然有一年多的时间平安无事。
这期间周家搬出了原来的院子,周正堂夫妇住进了之前买的商品房,周鹏
飞买了套一百平的新房子,和阎红杏在吵吵闹闹中搬了进去,周小周和葛春妮七拼八凑借钱买了套六十七平米的二手房。
文韬打印店的生意在不好不坏中进行着,春妮每天都在唾沫横飞中度过——
“复印一张身份证就要五角?三角行不?”
“不过是从电脑里打出来一张纸,三块钱也太贵了,你抢钱的吧?”
“什么,一块?我只有八毛,要不要,不要就走人了!”
……
为了赚那三角五角的蝇头小利,春妮每天都在和人打嘴官司,完胜的时候少,输的一塌糊涂占了大多数。
因为来店里最多的是隔壁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且女性居多,个个都伶牙俐齿,不管嘴唇是薄是厚,吐出的每个字都是一把柳叶飞刀,飞出去就能将人削下一块皮肉。
春妮的嘴皮子功夫极差,瞬间就得败下阵来,常气得坐在那里呼哧呼哧喘气,为了生存又不得不为稻粱谋。
这天因为一块八角钱春妮和瘦猴又磨起了嘴皮子。瘦猴说一块六行不行?春妮说不行。瘦猴说我就这么多钱,实在不行把人押在这里。
春妮说你还想被周小周扔到马路上是吧?瘦猴虽然被周小周拎着衣服丢出去过,却不影响他为了占几毛钱的小便宜,继续来春妮这里打印、复印,和她斗嘴……每每此时,春妮都坚定地认为,瘦猴之所以瘦,是因为身上的肉全长到脸上了。
桌子上电话突然响了
。
小文韬坐在那里画画,抢在春妮过来前拿起了听筒,然后奶声奶气地叫:“妈妈,姥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