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妮二十多年的生命里,老刘一直是她在黑暗中摸索时的那根蜡烛。失去他,她将重新归于黑暗。
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紧跑几步追上他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却使劲扒开她的手,大步走了。
春妮没能站稳,猛然摔倒在地。牛仔裤被粗糙的柏油路扯出个大洞,浅紫色的秋裤露了出来。
她翻身爬起,还想去追老刘,膝盖处一阵剧痛袭来,“呀”的一声蹲到了地上。
……
冷风和夜色狼狈为奸,将整个京城纳在它们的淫威之下。
六里桥北里的一个单元房里,何晓慧手持无菌棉,蘸着碘酒给葛春妮擦拭伤口。
“疼吗?”她问。
春妮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一根木头桩子。那条破了个大洞的牛仔裤软趴趴地躺在地板上,紫色的秋裤被何晓慧撸到了膝盖上面,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皮肉破损翻起,血仍在慢慢地往外渗。
晓慧处理好伤口后,手抱于胸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看春妮一眼。
“刘向阳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春妮依旧呆坐着不说话。
她拿出手机拨打着:“喂,请呼……”
几分钟后,一个电话急急忙忙地打了进来,她接了起来。
“魏国庆你和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说错一个字看我怎么收拾你!”晓慧凶神恶煞地说。
那边魏国庆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何晓慧的脸色越来越重,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限你一周内还我两千块钱!”她
扔下这句话,挂上了电话,然后又拨打出一串数字。
“喂,庞新枝你让刘向阳接电话……”
僵尸般的葛春妮突然跳了起来,过来抢夺她的手机。
何晓慧像只机敏的小鹿,躲过她的袭击,以沙发为屏障和老刘打电话。
“刘向阳你这个见异思迁的混蛋,幸亏春妮没有伤筋动骨,不然我废了你……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连裹小脚的女人都不如,不,你连个人都不能算,你就是头猪,不,猪都比你重情义……”她唾沫星子飞溅地用一连串动物问候着老刘。
那边一片寂静无声。
“刘向阳你要是敢挂电话,我现在就杀过去!别以为春妮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住,魏国庆连你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能告诉我——”
“我没有挂,你骂吧,骂我能让你和春妮消气的话,骂三天三夜都没问题。”老刘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三天三夜?每分钟四毛钱话费,我钱多的没处花了拿来骂你这混球,想得美!我呸!”何晓慧冲自己的手机重重地呸了一下,结束了对老刘的声讨。
春妮隔着沙发瞪着她,胸部剧烈地起伏着。
“何晓慧,你——”她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
“你,给,我,留,点,体,面好吗?”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
何晓慧像被点了穴般僵住了。感情这种东西,她领教过它的厉害,迄今还为它伤害,岂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