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知道他命不久矣,谢池非常之耐心,循循善诱道:“那你还记得,双月同天怎么开始的?”
鬼谢扬努力想了想,说:“一轮圆月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半月。”
“你这话说的不全,”谢池一笑,似乎嫌他粗糙,道,“我给你补充一下。”
谢池:“应该是,一轮白色的圆月,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半月,两个半月一红一白。”
“这有什么区别么?!”鬼谢扬忍无可忍,怒道。
“有啊,”谢池叹道,“这说明,这个世界虽然是两个小世界构成的,但代表红月的那个小世界,是由白月那个世界衍生出来的。”
鬼谢扬呼吸一停,脸色煞白。
谢池并不顾及他,只是平淡地叙说:“本体是一轮完整的白月,衍生出了红月。”
他看向浑身发抖的鬼谢扬,幽幽道:“所以你觉得,本体世界的演员谢扬死了,衍生世界的你能活?”
“就像照镜子,没了镜前的人,就照不出镜子里的鬼了。所以身为演员的我们照镜子,能照出另一个鬼自己,鬼自己照镜子,也能照出我们,而你照镜子,只能照出你自己现在的模样。”
“因为你失去了本体,失去了来路,”谢池微笑着,一点点说,“而没有过去的人,当然也没有将来。”
鬼谢扬眼瞳深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有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却是对谢池的恐惧。
他浑身的血冰凉,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近乎麻木地听着谢池残忍地继续往下说,他想叫他闭嘴,喉咙却一阵发干,半个字都挤不出来,他好像在此刻,被人为的宣判了死刑,而谢池则是那个手染罪孽却不自知的伪善法官。
谢池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称之为里外世界的原因,因为没有外,也就当然不存在里,一对反义词,少了任何一个,这两个词,就都失去了意义。”
“谢扬,”谢池看着他,淡淡道,“你是无根之人。”
“而红月,它是白月的孩子,出自它,又不是它,但却紧密相连,一损俱损,一亡俱亡。”
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鬼叶笑笑、鬼任泽,甚至还有鬼谢池和鬼星阑:“鬼阵营的你们,获得了逆天实力的同时,其实也无时无刻不命悬一线。”
“这就是这个副本的公平所在,我们是弱,是危在旦夕,但你们强,却也并不意味着安全,你们随时可能会因为自己的愚蠢断送自己的生机。”
“这才是法则,是世界秩序,不然我们根本无力反抗你们。”
回应他的是更深的沉默和更复杂翻飞的心绪。
谢池没说话,仰头看月亮,无声笑了。这片告诉他,眼睛看到的可能是迷雾,脑子被灌输的可能是虚假,所以什么又是真,什么又是假?
对他来说,哥哥和自己是真,其他的都是虚假,这是他自己的答案。他除了谢星阑和自己,谁都不完全信。
所以这个副本对他而言,并没那么困难。鬼谢池和鬼谢星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下杀手。
鬼谢扬从最初的骇然绝望中惊醒,疯狗般扑向了谢池,死命按着他肩膀摇他,神色癫狂,眼睛赤红一片:“谢池,你害我!!!”
是谢池给了他机会杀演员谢扬!本来他如此虚弱,根本不可能杀了谢扬!
谢池嗤笑了声,似乎知道他死到临头,所以格外的宽容,眼神里甚至有分慈爱:“谢扬,先不说我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外面的诱惑欺骗再多,最后做决定的……还是你。”
谢扬四肢僵硬。
“真正能断送自己的,”谢池顿了顿,微微一笑,“只有你自己。”
“我不否认我推波助澜,但我始终觉得,我不是主要责任,主要责任,”谢池微抬头,修长的指尖戳了下鬼谢扬的心口,“在你。”
鬼谢扬浑浑噩噩地倒跌几步,僵在原地几秒,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