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秋天。
这一年是难熬的了。
仔细想想,每年都难熬,而我却一年一年地全都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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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音去了趟南京,还给我带来了许伯父的消息。
许伯父投入新教学的改革中,主张学习外来思想时也可用论语道理中的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他提倡扬中国文化并接受新事物的发展。
许伯父致力于教学,也重新找到了他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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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虽看不见,但她跟邻居们相处得好,时常一处唠着家常、切着腌菜,日子倒也过得轻巧。
记得以前她总嫌弃这些市井妇人粗鄙,那些人也嘲笑母亲装腔作势,要不说日久生情,她们都已成了谈天说地的好姐妹。
对了,这个月我涨了薪资,比别人多出一倍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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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每次我觉得稍稍安稳些了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导致我无论什么事都会抱着最糟糕的想法去看待。
时间一久,很累的。
所以我告诫自己看开点,劝人劝己都这么说。
可是,现在真的已经在慢慢变好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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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学着给陆执炖了鸡汤,前面我的厨艺挑战都失败告终,黎音说这是最简单的了。
我按照法子一步步来,还加了党参枸杞,一点都不敢偷懒地盯着火。
黎音笑我不用那么认真,可我是下了决心的,决心要给陆执煮一碗汤,我煮的,能喝的,汤。
我眼巴巴地守了三个小时,没失败,我尝了,黎音也尝了,是好喝的。
最后端去房间的时候,陆执居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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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督军府上下找遍了,又去找了马副官,马副官立刻派了人出去,我还去了胡同,去了陆执父母的坟地。
去了饭店,去了茶楼,去了码头。
我想不到陆执还能去哪儿。
他也根本去不了哪里,我到处找,到处找。
脑子里莫名想着。
陆执是一定得喝上我亲手煮的汤的,更何况,冷了又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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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络绎不绝的大街上,不知还能去哪个方向。
我很怕他就这样死去了,我很怕他也这样死去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会在宋家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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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都要落了。
他就坐在从前的院子里,穿着那套深绿色的军装,靠在长椅上,望着那边的棠梨树。
我恍惚着试探地走过去,太不真切,他像是完全好了的样子,容光焕发,眼神里的坚韧与神气通通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