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半懂不懂地听了个大概,不知说什么好。
肖彦彦猛地站起来,高高地举起右手,道:“我盲目地支持二哥二嫂。我盲目信任的前提是,他绝不会盲目下决定。”
她像说绕口令地说,“二哥,加油!我相信你!”说着握手成拳,在胸前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你快坐下吧,长个傻大个儿,看着累脖子。”肖丽丽嘀咕道,“反正你二哥干啥你都说好,就会来这套。”
“你回来了,那弟妹怎么办?”李秀芳问道。
夫妻感情虽好,但总是两地分着,时间长了不是回事。
肖宏毅点点头,也询问地看向弟弟,他这辈子没什么远大理想,最想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儿,一家三口守在一起过日子。
齐修竹道:“顺利的话,我下半年毕业,最迟明年上半年毕业,我打算
回家来找个学校当老师,一方面工作稳定,另一方面也能帮上勇智他们。”
王庆芝听了乐得直拍巴掌,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几年她脑袋里总有根弦时刻惦念着远在杭州的小儿子两口:“这样好,这样好,当老师稳定,体面,又不用坐班,带孩子也方便。”
这顿团圆饭直吃到天黑,一家人谈兴不减。
肖彦彦看了看时间,起身去了厨房,隔壁李卫国家已经搬走,只剩下自己家的一张桌子一个碗柜。
她走到桌子前,轻轻抚上陈旧的木桌,这是她无数个夜晚挑灯夜战的战场。窗框的左右两个角钉着两个大钉子,那是父亲钉的,冬天用来给她挂窗帘挡风。头上特意为她安的电灯的灯头已经拆走,只剩下一截电线悬在墙上。
肖彦彦心潮澎湃,眼泪涌上眼眶,她曾无数次幻想着离开这个老破小的家,幻想拥有一个洒满阳光的大房子,如今真要离开,竟然分外不舍。
“老妹儿,”肖勇智在厨房问口轻声叫道,“一会儿二哥送你去火车站。”
肖彦彦眨眨眼,把眼泪眨回去,笑着冲二哥点头:“好啊,那咱们还能再多待一会儿。”她打小最亲的就是二哥。
“傻丫头,哭什么,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愁善感。”肖勇智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后啊,会越来越好的。”
其实他明白小妹的心理,房子虽老旧,但家是幸福的,自然有很多不舍。
肖彦彦
拧开水龙头,接着水洗了把脸,回到屋里夸张地对众人说:“亲爱的家人们,虽然我很不舍,但时间不允许我继续蹉跎。此时,我就要踏上征途,奔赴下一个目标。再见了,我的家人们,再见了,182,再见了,我曾睡过的吊铺、上铺和下铺。再见了,我的专属厨房书房,我将永远怀念你们。”
她发丝上的水珠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努力搞笑的表情反衬出她的心情。
一时间,众人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心里都难过起来。
“这孩子!”王庆芝眼里突然涌上泪来。
“就会演!”肖丽丽把纸巾团了个团砸过去。
“小姑不再见不再见!小姑跟壮壮玩!”壮壮啪嗒啪嗒跑过来,抱着小姑的腿撒娇。
肖彦彦蹲下身抱住他,趁机使劲儿把眼泪眨了回去。
明天就要搬家了,肖家一家人万分不舍,尽管这里又旧、又破,又小、又挤,但他们都在这间小屋里度过了自己最重要的年华,每个角落都写满故事,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往后不管过了多少年,回想起来,满满的全是回忆。
“我带了相机回来,给大家拍张照吧。”齐修竹站起来,从包里掏出相机,打开镜头盖,调整焦距。
一家人挪桌子搬椅子,整理衣服头发,排排坐好,冲着镜头一起喊“茄子”。
这一刻在照片里定格,同时定格的,还有一家人风雨同舟的几十年。
冬雪春风,
往复轮回。
这一家的故事,这片厂区的故事,还在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