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说罢,便也躬身告退。
危吟眉听到“小殿下”三字,心中升起了一股恶寒,指尖不由握紧了毛毯的边缘。
到了傍晚时分,霞光渐渐铺满天际,未央宫陆陆续续掌起了灯。
殿门前的宦官看到摄政王回来,齐齐躬身问安。
谢灼令宫人打来一盆干净的水,将已经在外面洗干净的手特地又来回洗了几遍,确保手上的血腥味一点都闻不到了,才往内殿走去。
谢灼离京几个月,留下的人几乎血洗了半个朝堂,现如今他回来,还有更多贼党等着他处理。
若不是今日少帝的葬礼前,危吟眉突然提出要替少帝守陵一番话,谢灼倒也不会突然被败了兴致,午后亲自动手审讯了人。
如今危吟眉已经怀了身孕,他身上沾染了太多血腥气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谢灼这般想着,大步进入了内殿,就在要挑开珠帘时,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低低说话声。
“娘娘,您现在就要歇下了吗,时辰还早呢。摄政王方才派人来传话,说等会回来陪娘娘一同用晚膳。”
“谢灼处理政务不知晓要多久,我不想等他,先歇息吧,若是他回来,我还没歇下,少不得要面对他,我实在懒得应付他。”
危吟眉的声音不见了白日面对他时的忐忑,相反透着一股冷漠。
谢灼眼前甚至浮现起了她说这话时的冷淡神情。
殿内灯熄了下来,云娥从内殿绕出来,见到谢灼,露出几分惊诧,赶紧欠身行礼。
谢灼扫了她一眼,撩开帘子入内。
珠帘相互击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谢灼足踏在地板上,故意弄出了点声音,到桌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危吟眉正对着窗内,听到动静问:“云娥,你回来了吗?”
危吟眉没听到回话,也没转头去看,心里乱哄哄,想着若是谢灼回来,定然不会将早上葬礼上的事轻飘飘地揭过去。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她也知道自己去守皇陵,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可这样说,是想当着众人面和他撇清关系。
可他越来越肆无忌惮,连人言都拘束不了他了,少帝葬礼上那番表现,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简单。
危吟眉是真的害怕,谢灼会强纳她。
她心头被忧思萦绕,额间也渗出细汗,长发略凌乱地洒在肩颈上,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男人的眸子。
危吟眉浑身僵硬。
男人不知何时来的,坐在黑暗中,居高临下,神情倨傲恹恹,眼睫投下一层阴影,如同给他的眼睛覆上了一层浓重的阴翳,似鬼魅一般。
谢灼大喇喇坐在床边,凝望着她,一只手触上了她雪白的面颊,如同一条毒蛇缠绕上她的面颊,冰冷的鳞片刮过她的肌肤,让她眼睫不停地颤抖。
谢灼垂下浓长的眼睫缓缓道:“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你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