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上的风特别冷硬,吹在脸上跟被刀子割似的疼,姜鄢就一直都将披风上的兜帽带着。
兜帽上布满了软乎乎的很暖和的白毛,她的脸本来就小,戴起来后,整张脸就只能瞧见明亮亮的眼睛了。
偶尔白毛被风吹动时,能瞧见她挺翘小巧的鼻尖。
姜鄢忆起昨晚的事,很是脸红羞涩。喝了酒之后倒没什么,就是那羊奶酒着实厉害,后劲十足,逼的她失了理智,主动缠上康熙,后来热气散了,才沉沉睡去。
大约是深重的夜里,这些事太过暧昧羞怯,姜鄢被叫醒时压根就忘了,只纳闷自己怎么浑身酸疼,还以为是因为猎场纵马比试得来的结果。
结果胤礽一句话,彻底将真正的因由从记忆中给放了出来。
姜鄢反思,以后不能这么喝酒了,尤其是蒙古酒,喝酒误事。
她是一个完美的替身啊,怎么能在康熙面前放纵性情呢?
还是得像仁孝皇后才行,她要多练练,更上心。
带着兜帽看不见脸红,但眼睛里闪动着比秋水还要动人的光亮,这是瞒不住人的。
胤礽专注看林海间的动静,等数万人都跑远了,看不见了,他才慢慢收回视线,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好一会儿才回过身来。
转头看姜鄢,胤礽有些奇怪:“姨母,你怎么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出神了,可看他姨母的样子,不像是因为被震撼的出神了,倒像是走神了。
姜鄢又把兜帽拢紧了些,说:“没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了,她也不想被胤礽看出什么来。
她再往外看,林海中只剩下那一片片密匝匝的草木深林,惊起的鸟儿也早已寻到了新的栖处,康熙和他的八旗将士们早已跑远了,远到她在这儿看不到,是极目远眺的那一片靠近天际的草原深处。
“要回去吗?”此时天已完全大亮了,姜鄢倒是有点点饿了,带来的点心其实还有很多,可她不想就这样直接拿出来啃着吃,其实也带了奶茶过来的,可这样吃总是不太舒服,她想回去舒舒服服的吃东西。
胤礽就是偷偷跑过来看练兵的,现在看完了,他心满意足。
他等姜鄢晨起后也一起仓促吃了些东西,现在一番折腾也觉得饿了。
便站起来,对着姜鄢笑:“回去。”
底下的守卫也跟着撤走了,这儿的林海轻易不会有人过来,练兵完了,他们也不怕被人发现了。
一行人又预备回程。
从长城上下来的时候,姜鄢问胤礽:“昨日比试,殿下表现优异,皇上可给了殿下赏赐?”
胤礽极骄傲的样子:“皇阿玛赏了我一张大弓。弓弦极难得,我现在还拉不开。皇阿玛说,要等我再长些年月才能拉开。”
“那张弓是比照着当年□□皇帝惯用的弓做的。皇阿玛那里也有一个,是先帝赏给皇阿玛的。皇阿玛比照着新做了一个,赏给我了。”
胤礽高兴极了,这可是只有他这个皇太子才有的殊荣。昨日他表现极好,大阿哥根本及不上他,更别提那些小阿哥们了,昨日他拿到那张弓时,大阿哥羡慕极了。
而且除了那张弓,还有些其他的好东西,样样都很难得。可胤礽最喜欢的,还是那张弓。
胤礽也好奇他姨母得的赏赐,说完了自己的,便问姜鄢:“皇阿玛在来木兰围场前就说了,女眷比试第一,皇阿玛重重有赏。姨母可得了赏赐么?究竟是什么?”
和姜鄢一样,胤礽跟着好奇问了好几回,什么答案都没得到。
姜鄢稍稍放缓了脚步,将手伸出阶梯上的矮墙外,明亮的眼睛里浮起深深的笑意,她的食指在外头凭空划了一个圈圈,将外头那片林场都圈进来了。
然后才笑道:“这就是。”
胤礽一开始没懂,过了片刻反应过来:“皇阿玛将这片林场给姨母了?”
姜鄢就笑:“地契上是这么写的。应该是这里。”
她刚才辨认了一下,好像就是这里。
说起来,康熙可是借着她的地方在练兵呢。
胤礽大约没想到是这样的赏赐,惊的半晌没说话。
姜鄢说:“你皇阿玛是真的很大方的。”
这片林海给了她,使用权却给租回去了,签了契约。每年给银子。
也就是说,姜鄢在储秀宫里躺平,康熙每年租着这块地方,还要给她银子。她就是什么也不干,每年都有一大笔的银子进账。
康熙不愧是圣明天子,完全精准拿捏了打工人的终极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