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论胡惟庸党,榜列诸臣,以时为首,敬坐死,爵除。
顾亭怔怔的看着这一行字,良久才收回目光,在心中默默想着将弹幕关掉,待光幕消失后才终于有了反应。
少年人脸色苍白,缩在被子里控制不住的发抖,中书省参知政事胡惟庸,深得丞相李善长赏识,若无意外,应该就是下一任的丞相。
只是追论余党就能牵连满门的事情他只能想到一件,那就是谋反。
胡惟庸会不会谋反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父亲和他根本并多少交集,既然如此,为何会被列为同党之首?
那句话再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少年人皱着眉头,注意到其中“追论”二字后抿紧了唇。
如果父亲真的是胡惟庸一党,事发之事就该被论罪,皇帝陛下善恶分明,如果有罪绝对不会隐忍不发,追问罪责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发生的可能几乎没有。
日落月升,暮色很快席卷而来,顾亭睁着眼睛没有半点睡意,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连坐问罪之事发生在洪武二十三年,也就是二十年后,距离现在还有那么长时间,一定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不用等二十年,十年后他便可以出仕为官,那个弹幕不知道会在他身上待多久,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还能说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少年人眸光微暗,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不管胡惟庸将来会干什么,济宁侯府都不会牵扯进去,也不能牵扯进去。
房间中一片寂静,外间的丫鬟点了灯,火光影影绰绰透过来,隐隐约约还有说话的声音。
顾亭身上使不上劲儿,咳嗽几声后想要起来,却被听到动静后进来的高壮武将按了回去,“你说你这娃子,咋就又生病了呢?”
来人还穿着盔甲,明显就是刚从外面回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赶了过来,正是大都督府同知、济宁侯顾时。
顾亭眼眶微红,看着嘴上不饶人却还是很关心他的父亲,将心神从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上收回来,然后哑着嗓子喊了声爹。
顾时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儿过到儿子身上,将人按回去后就退了老远,慢了一步跟过来的李氏看儿子被吵醒眉头一竖,压下火气在他身上拧了一下,“你就不能动静小点?”
身上煞气未消的顾侯爷不敢还手,只委委屈屈的念叨了一句,“我看到长生醒了才进来的,刚才也没多大声儿啊。”
“娘,爹进来之前我就醒了。”顾亭看着开始低声训斥的母亲,坐起身来给他爹辩护,如果他不开口,娘亲怕是能念叨到半夜。
“不用替他说话,天天不着家回来还教训我儿子,谁给他的胆子?”李氏在床边坐下,瞪了一眼苦笑着不敢反驳的男人,转过头来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婉,“饿了吧,娘给你熬了粥。”
正说着,穿着青色武官服的顾家大哥就端着粥碗走进来了,顾敬看着站在旁边不敢动弹的老爹,朝躺在床上的幼弟耸了耸肩,然后将碗交给他们家娘亲。
威震军中又能怎样,回来还不是一样挨骂?
顾亭朝他们家大哥笑了笑,披上外衣捏了捏肚子,刚才没什么感觉,这么一说倒是真饿了,“大哥?”
少年人眼巴巴的看着兄长,满含期待希望能再看到些其他东西,之前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药,现在口中苦的厉害,可惜娘亲一直不许他多吃糖,说是会破坏药性,于是只能靠兄长们的偷偷接济。
有的人看似受尽宠爱,实际上连块糖都吃不上,说出去怕是会惊掉一群人的眼睛。
顾家大哥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无可奈何绕过他爹,摊开手光明正大的让爹娘看,表示他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
顾亭失望的收回目光,看到递到嘴边的汤匙,只能听话的乖乖喝粥。
顾侯爷板起脸来,一脚将大儿子踹到一边儿,挠了挠头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长生这身子太弱了,等病好了跟我去军营里待几天,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看旁边这臭小子,自小跟着他摸爬滚打,壮的跟头牛似的连老子都敢顶撞了。
“咳咳。。。。。。”顾亭艰难的将粥咽下然后咳了起来,对他爹不切实际的想法实在没了脾气,他要是能活蹦乱跳进军营还会等到现在吗?
李氏慌忙把碗放下,拍着小儿子的脊背又回头瞪了一眼,将那爷俩儿全赶出去这才罢休,“你爹这些天闲得慌,不用管他。”
这才回来几天就开始瞎出主意,再敢胡来就别进家门了。
门外,被一视同仁干出来的父子俩面面相觑,都觉得是对方的错才导致他被连累一起赶了出来。
俩人没有离开,就这么在门口杵着,顾英顾华从国子学回来,把折磨了他们一天的书扔到书房跑过来,看着啥也不说站在那里当门神的父亲和大哥,对视一眼果断刹住脚步。
看这情况,绝对是被娘亲给骂了,他们才不会傻到这时候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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