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心,别再惹了皇上不高兴……」
我脸色忽然惨白。
一瞬间,某个荒唐至极的念头从深不可见的心底跃出,以凌厉之势浮出水面。
许致远的魂魄消失后……去了哪里?
马车载着我入了宫,沉暗夜色里,我与另一头同样下了马车的沈袖对视一眼,从她眼底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怨恨之色。
朝阳宫中,年轻的皇上身着寝衣,目光从我身上扫过,定格在沈袖脸上。
他眼中神情复杂,似嗔似怨,到最后,尽数褪成了一片淋漓的恨意。
「沈美人,陆美人,你们且都安心留在宫中吧,谢重楼回不来了。」
安静片刻后,我忽然厉声道:「你怎么敢?!」
「许致远,你怎么敢?!」
「皇上是明君,谢重楼是忠臣,你不过一介无根无源的孤魂野鬼,怎么敢害了谢重楼,又转而来祸害天子?你可知道,大楚国运,黎民百姓,不是儿戏?!」
说完这一通话,我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
我在赌。
赌如今皇上身躯里装着的,是许致远的魂魄。
而皇上也如从前的谢重楼一般,听得到、也看得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有惊讶从皇上面上一闪而逝,接着他便放肆大笑起来:
「陆大小姐,你很聪明,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空有美貌的无趣闺阁小姐。可是你错了——大楚国运,黎民百姓,这些与我何干?不管是皇上,还是谢将军,都是我眼中的蝼蚁罢了。」
「倒是你……」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在沈袖面前站定,伸手抬起了她下巴,
「金婉婉,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甚至你要穿进书里,我也用光所有积蓄和你一起。可是你是怎么跟外人称呼我的?备胎?舔狗?」
他神情蓦然一变,变得狰狞可怖,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现在呢?我是皇上,是封建制度下最高位、掌握着你生杀大权的皇上!你还敢这么叫我吗?」
沈袖,不,金婉婉仰头看着他,神情几度变换,终究服软道:「皇上。」
我站在一旁,皱眉看着他们,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逝,却快得抓不住。
此后数日,我与金婉婉皆住在后宫中。
太后虽然称病,我却仍然想办法拜见了她。
光线柔暗的宫中点着袅袅檀香,她双目紧闭,捻着手里的佛珠,听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向我看来:「昭懿。」
我恭敬行礼,沉静道:「问太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