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叹口气。
“娘去后我孑然一身,从小就只有娘和我相依为命,她一走,我只觉得天大地大,无处可去,无人可靠。再加上我从小不事生产,对于开源束手无策。虽有秀才的米粮补贴,却只将将够糊口而已。只好暂居乡下,前面能节流一二。”
说到这里,看向如婳道:“我去的地方叫落水镇,村民淳朴,宁静安然。我都想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刚好这时候我借住的隔壁家向我许亲,那姑娘正当妙龄,娇俏明媚的如同骄阳。就这么照进了我心里,我还知道她和隔壁的一个男孩青梅竹马,可我就是忍不住,是我的凭什么让出去?后来我们就成亲了。成亲后我说了家里的事,她鼓励我重新振作,拿银子给我参加科举。我走时真的舍不得,看着她孤零零站在村口送我离开的样子,发誓一定考中后回来带她离开……噢,她也是个苦命的,在和我成亲时娘已经走了,爹也病了。成亲不就爹也跟着去了。”
“后来呢?”如婳有些好奇,听他说了这么多,他也不像是负心人,那为什么一去不回,连个消息也没。
“后来,大概是我运气好,一路顺利的到了秋试,秋试后我考了二甲第一,也就是第四,想着,终于可以回去接她了。可是没过两天,户部尚书约我上酒楼。自从我考上后这样的宴席多不胜数。也就没在意,去了后才知道,当初抓我爹的那个官员,居然是京城里一个三品官的庶子,我一个平民出生,根基不稳的新科进士,拿什么和他斗?更糟糕的是同科里有人发现了这些关系。那个三品官已经知道我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怨,又怎么会愿意让我成长。正当我六神无主时,户部尚书告诉我,他愿意提拔我,不过我得娶他的女儿。他也是个有心的,自从她女儿在游街时看到我后,回去给他说了,非君不嫁。他就把我祖宗八代都查了个清清楚楚,他确实抓住了我的软肋。还说我妻子因为我久无消息,已经再嫁。虽然我知道是假的,但不愿意去想,糊里糊涂就成了亲。这么多年,我都尽量不去想当初那个灿烂如骄阳般的女子。再嫁了好,再嫁了好”
“去年,郑重,你知道的。我叫他游学去落水镇看看,我说有个表妹在那里,他回来说没有这个人。我就真的放下了,看来她真的再嫁了。不然,如果有个妇人几十年守寡,不说一个村,就是隔壁的几个村子肯定都有耳闻。我也就不管了,可是我后来又看到了你,可能你不知道,你和她有多像,本来我不想找的,可是我发现你后,就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于是,我又派可信之人去查,这段日子里,我等得心焦。总算等到了余姚当初确实怀孕,不过一尸两命就难说了。她因为自己一个人住,又是没有生养过了姑娘,早早请好了稳婆,本来母子均安。第二天却传出母子俱亡的传言。别人也就罢了,那稳婆是不相信的,偷偷去看后,心里咯噔一声。她接生余姚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余姚一个年轻妇人怀孕,本来就风言风语满天飞。她去看后,发现孩子不对,虽然刚刚生下来的孩子都差不多。但是却绝对不是她接生的孩子,前后一想,心里害怕起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回来后谁也没说,直到偶然发现顾立的小儿子是自己接生的那个孩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顾立和余姚的事情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却该知道的都知道。更加不敢把这事往外说。直到临死时,才对自己的小女儿说出来。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关注那孩子,发现顾立并不是求而不得要对孩子好,而是报复余姚,明摆着亏待那孩子。”
郑哲说到这里,眼眶微红。能让一个发现人命关天都不说的人,觉得顾立亏待他,可见孩子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想象不出。
“这些都是那稳婆的小女儿说出的。”
“也就是说,余姚的死跟顾立脱不开关系?”如婳心里其实是震惊的,顾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有这么大胆子杀人的。
“发生什么,应该只有顾立知道。”郑哲眼里闪过狠意。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他根本就不是善良的人,要不然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
“所以,孩子,我是你的爷爷啊!”郑哲几乎老泪纵横,面色扭曲。
如婳却不为所动,她早就知道了。不管发生什么,郑哲抛妻弃子是事实。“”“郑大人,我爹已经过继给顾洵,如今他才是我爷爷。我总不能见您有权有势,就认您做爷爷,那他该多伤心?”如婳摊手道。
见如婳冷淡的样子,郑哲的眼泪渐渐收住,如婳这一番话其实隐隐讽刺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他的脸上满是悲伤道:“如果我认回你爹……”
“郑大人慎言,我刚到京城,就听说了您和夫人的往事,如何天赐良缘,夫妻情深,现在您要推翻这一切?前户部尚书并不是慧眼识珠,而是挟恩求报。您也不是并未婚配,而是抛弃糟糠之妻,停妻再娶。”如婳越说越兴奋,一拍手道:“郑大人,这个传言怎么样?够不够京城的百姓议论几天,朝堂上抖一抖?”
“我会想办法的,既然知道了我还有儿子孙女,断不会让你们认别人为父亲祖父。”郑哲笃定道。
“郑大人,您似乎忘记了,我前两天可是接了道旨,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顾氏,您要推翻圣上的旨意。”幸灾乐祸的声音让郑哲成功变了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