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沈幼琪意外的是顾之岑的住所,很简单的一间复式公寓,离华悦不远,但是论地段,也不算太昂贵,跟他如今的身份很不匹配。
按了好久的门铃,也不见人来开门,沈幼琪又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再三确定了地址没错,才拨打了顾之岑的电话。
就在系统声音快结束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一声低沉沙哑的男声:“琪琪?”
“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好,你等一下。”
电话没挂,沈幼琪耳边是顾之岑急促的喘息,然后一分钟没到,眼前的大门就开了。
沈幼琪微微抬眸,只见顾之岑的头发凌乱,脸颊处还有几道刚睡醒的印迹,看得出他来得匆忙,身上的睡衣只扣了两个纽扣,隐约有一种慵懒的性感。
顾之岑深邃的眼眸掠过深深的笑意,沉声说道:“先进来吧。”
沈幼琪也没推辞,进屋后在沙发上落了座,淡淡地开口:“听说你昨天又叫了家庭医生。”
“我说过的,一个学生自不自觉,不是看在老师面前的表现,要是你昨天答应陪我去晚宴……”
“顾之岑,你几岁了啊?”沈幼琪冷漠地打断道,她的脸色寡淡,一双漂亮的眼睛却是木讷地望着他,这让顾之岑面容微微僵硬。
沈幼琪垂下眼睑,语调轻缓:“我没有义务整天盯着你吃饭,看着你做事,我之所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是基于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观,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人糟蹋自己的命,可是如果你自己一点都不珍视,我又何必自找麻烦?你觉得一再地拿健康跟我谈条件,我会一直容许吗?顾之岑,现在你眼前的沈幼琪已经不是那个事事以你为先的傻女孩了。”
“好,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顾之岑除了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很快就恢复成一贯的淡定自若,他的指尖轻轻地揉搓着,就算是如此随意的穿着,依然无法掩盖矜贵的气质。
沈幼琪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闷得难受,她气息微乱,冷冽地开口:“如果再有下次,我跟你之间的约定作废。”
“行。”
“我来之前想过了,正好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以你目前的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请一个营养师,专门负责你一日三餐,我会让营养师报告你的情况……”
“怎么?才一天就烦我了?这个借口找得倒是挺好的,可我的要求是你陪着我调理我的胃,不是你口中的营养师,如果你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又何必听你的?”
顾之岑的嗓音沉沉,甚至称得上凉薄,侧脸轮廓冷硬绷紧。
各方面都看得出他的不悦。
沈幼琪没有多余的废话,起身就走,顾之岑动作迅速地扣住她的手腕,虎口贴着她的腕骨微微施力,沈幼琪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头,用另外一只手去扣他的手指。
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不长不短,但是落在皮肤上还是有痛楚的,只是顾之岑浑若未觉般,那双手丝毫没动,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带着濡湿的热度:“你要是敢踏出这扇门,你看我会不会好好配合,你清楚我说得出做得到。”
“你想自找罪受随便。”
沈幼琪再次挣扎之时,顾之岑竟轻易松手了,幽深的眸底不见一丝波澜,只是整个人的气息都冷冷的。
沈幼琪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很快就重新迈开步子往门口走,就在她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身后再次传来顾之岑淡淡的声线:“你之前不是找人调查过我的过去吗?那不过是九牛一毛,我从记事以来就在乞讨抢夺,为了一口吃的,我甚至跟凶恶的狼犬抢过,被它追了几条街,最后还是被追到了,那时候我八岁。”
沈幼琪紧紧地握着门把,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明显,她看过顾之岑小腿上的伤疤,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有一次我看见一对父母带着小男孩去买蛋糕吃,那时候的我已经饿了两天,那个小男孩问我是不是想吃,我以为他大发善心,结果他将整个蛋糕丢在地上,说自己的狗刚刚去世,如果我能趴着吃完让他开心一下的话,他就将整个蛋糕店的蛋糕都买下来给我,你说我要不要如他所愿?”
“够了!你别说了。”
顾之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沈幼琪的身后,她转过身的时候正好撞入他的怀中,顾之岑冷冰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徘徊着,薄唇里吐出冷酷残忍的话:“饿了两天的孩子比起自尊来说,温饱自然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