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一点点沉没,霞光透过弥漫的灰尘和升腾的硝烟,滤成阴冷的血色。
索法举着单筒望远镜站在城垛间,巴掌大的镜头里,渊流城的舰队静悄悄的,既没有再次炮火齐射,也没有传来骚乱,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用的东西!”索法目光阴沉,又支使更多的螣蛇兽人游向渊流城舰队。
没想到这一去,便杳无音信。
索法没有等到渊流城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等到的却是渊流城奔袭而来的陆军前锋!
渊流城前锋均为经验丰富的火铳骑兵,足有两千余人,他们经历过兽潮、渊流城防卫战、征伐大峡谷,在炮火铁血洗礼下早已身经百战。
火铳骑兵舍弃辎重轻装上阵,由沈轻泽亲自领兵,一人双马,昼夜不休地赶路,堪堪比舰队晚一日抵达明珠城。
明珠城的南城门几乎不设防,守军经过多日的蛇毒恐慌,毫无恋战之心,无非是害怕索法和兽人,眼见渊流城大军来势汹汹,连弓箭也射不出一支,便惶急逃走。
南城门如一撕就破的纸,轰然洞开,火铳骑兵们蜂拥而入。
沈轻泽手提幽寂,坐在鸭鸭背后,金红色的火凤振翅而起,夜幕来临之际的明珠城,宛如升起一轮灿烂烈日,一人一鸟所经之处,闪烁的流光如缀星雨,纷纷扬扬。
入城后,沈轻泽和鸭鸭直奔内城而去,骑兵们的目标则是外城的中毒者。
两千余火铳轻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他们一手握着火枪,一手端着微型弓弩,箭头同时涂有麻药和蛇毒解药。
入夜后,往昔热闹的明珠城很快变成一座死寂的空城。
街道上家家户户关门闭窗,陈旧的地砖缝里浸透了黑红的血,不知凝固了几天几夜。
城里残存的居民,既害怕恐怖的蛇奴,又害怕这群外来的不速之客,可没有哪一方是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们能对付的。
他们唯有躲在家中祈祷,祈祷灾难早日过去,明天的太阳早点升起。
螣蛇兽人尚在城中时,还能以蛇族独特的兽语控制蛇奴,不去咬人,如今大部分螣蛇兽人被索法下令对付赤渊河上的舰队,城中空虚,蛇奴无人控制,再次出现在大街小巷里!
人们的惊叫声很快被来去如风的马蹄声淹没,轻骑兵们显然有备而来,他们抬着箭弩飞快穿梭于街巷,蛇奴一旦出现,迎头便是一箭!
麻药令它们失去行动能力,解药见效较慢,因人而异,有的中毒者当场就能恢复,最不济也能脱落毒牙,使之无法咬人。
很快,那些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平民们,从家里的门窗缝里看见了这一幕,这些竖着渊流城旗帜的士兵,难道是来对付蛇奴的吗?
绝路逢生的惊喜在每个平民脸上浮现,有人家大胆地点亮了家中的油灯,朝着街道颤声喊话:“救救我!有蛇奴在撞我们家的门!”
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果然有一支骑兵小分队朝着求救的人家而去,几声咄咄闷响,被弩射中的蛇奴倒地,昏迷不醒,另外一只张大着嘴即将咬人的蛇奴,也中弹倒在血泊里。
混乱与死寂在夜色里交替,街巷中隐约响起得救平民劫后余生的啜泣声。
像是拉开求救的序幕,越来越多的平民燃起灯光,为四处救火的渊流城骑兵们指路、寻求救助。
明珠城少量残存的守军,见此情景,根本生不起一点抵抗之心,要么当场投降,要么纷纷躲回内城。
※※※
一声嘹亮的啼鸣彻底撕碎了明珠城内城虚假的平静。
甚至无需火凤的红莲之火,内城城墙上已是混乱一片,没有任何一个守军肯为“洛特”这个带来螣蛇兽人的城主效忠。
望着半空中舒展羽翼的火凤,除了极个别迫于索法高压统治的弓箭手,巍颤颤地举着弓箭放箭外,其他人顾着自己的性命四散奔逃。
那些零星的箭矢,被鸭鸭翅膀一扇,纷纷掉头落回城墙,毫无用武之地。
眼看内城就要失守,索法见势不对,乔装打扮偷偷溜出了城主府,躲在暗处重新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索法熟练地备好船只,以混乱与硝烟为掩护,在几个螣蛇兽人的帮助下,轻易地躲开了渊流城士兵们的搜捕,成功登上小船,准备逃离这个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的空壳城池。
厚重的黑色斗篷下,索法宛如一只盘缩的蛇,阴沉沉地立在船头,远远眺望越来越远的明珠城。
他眯着眼,死死盯着空中那只漂亮的火凤:“暂且得意去吧,只要我不死,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船尾似乎撞上了暗礁。
索法皱着眉不耐烦地回过头:“怎么回事?”
甲板上,一条条粗黑的蛇尾沿着边缘攀上来,硕大的影子浮于水下,随着起伏的船只不断摆动,仿佛某种即将破水而出的怪物。
“你说的不错,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