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发生在来年秋季,钱书怡生日当晚。
彼时,因为资金问题,父母不得不送走了所有的孩子,只是蒋尧安几个人又偷跑了回来。
于他们而言,只有朝华是家。
那是钱书怡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他们和往年一样围坐在桌前,嬉嬉笑笑地唱歌吃蛋糕。
宋清让很快就吃完了蛋糕,桌上摆着一个果盘,他伸手去抓橘子,其他人都在玩闹,头顶的灯散发着暖黄的光。
一阵喇叭声打断了屋内的气氛,他看见父亲忽然凝重的脸色,“我们现在啊要去后面的枫树林露营。
露营懂吗?就是搭帐篷睡在外面,像电视里的四海为家的大侠一样。
现在从后门先出去,不要说话,我和你们宋阿姨很快就来,好不好?”
宋清让怔怔地看着他,因为他在撒谎,家里根本就没有帐篷。
可是父亲对于他的不配合却是罕见的发了火,将一包东西塞过来急促地催着他们离开。
……
凄冷的月光下,宋清让看清了包里的东西,有不少的钱,有一封写给另一家孤儿院院长的信,还有庄时叙的父母亲留下的东西。
真正的庄时叙并不是被抛弃的,他有爱他的父母——为了爱私奔离家的一对夫妻,只是在一次塌方事故里双双遇难,只有被两人护在怀里的庄时叙活了下来,后来被朝华收留。
他的爷爷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儿子的噩耗,知道还有孙子流落在外,最终辗转联系到了朝华,派人取走了庄时叙的血样送去做鉴定确认。
当然,此时的宋清让对这些并不关心,他看着这些东西,莫名的觉得不安。
同样有此感觉的还有蒋尧安,“我过去看看吧。”
夜晚的枫树林有些静得可怕,钱书怡闹着也要跟去,最终大家还是决定一起去。
只是他们才一靠近窗口,便听到凄厉的尖叫——是母亲,她哭着喊父亲的名字,悲痛绝望的哭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窗户里,父亲倒在地上,母亲被一个背身的男人抓住双手控制着,还有两个人在柜子旁看不清模样。
死亡,对于几个孩子来说是一件很陌生的事,只是本能的觉得害怕。
而这种惊慌的情绪直接导致了程沉不小心踢碎了一个花盆。
下一秒,屋内传来厉喝:“谁!”
蒋尧安最先反应过来,转身冲出去,“快跑!”
他们在枫树林里狂奔,隐约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宋天航好像有个儿子,不能让他跑了!”
“快找!”
他们躲在几座土坟后,追来的脚步声响在耳朵里,宋清让心跳加速,一摸脸,全是冷汗和眼泪。
他把东西塞给离得最近的顾洵,起身要出去,但很快就被蒋尧安一把拽住。
“你待着别动!”
他们之中蒋尧安年纪最大,从小就过着流浪生活的他,比同龄人懂得更多。
大家都不敢动,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庄时叙的情绪终于面临崩溃,他哇地哭了出来。
刚才听到的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伴随着的是向着他们而来的脚步声,“在那儿!”
蒋尧安霍然转头,“不许哭!”
那是宋清让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赤裸裸的杀意,而接下来的一幕成为他毕生的噩梦。
蒋尧安用石头打晕了庄时叙,将他推出了土坟,丢在极为显眼的位置,认真地摆放好姿势。
追来的两个男人很快找到了昏迷的庄时叙,“这小子自己摔晕了。”
“赶紧把人带回去。”
“好。”
所有人都惊呆了,蒋尧安抖着手捂住钱书怡的哭声,然后警告地瞪着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