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
上房门开着,帘子半掀,屋里亮着灯烛。
他能看见有人在上头尊位上坐着,身形纤瘦,倚着椅子扶手,看起来懒洋洋的。
但具体的面容气质,却是看不清。
因为离得太远,这家规矩极大,连门口都不让他站,说话得在门廊以外,台阶之下。
简直了……又不是见天子!
楼士樊说话还得半喊着点儿,生怕里头的人听不见。
“说。”里头人似乎动了动嘴,但传出话音的,是一旁的冷脸丫鬟。
“事情复杂,还请公子许我近前……”
“就站这儿说。”丫鬟冷冰冰打断他。
楼士樊嘶了一声,这么尊贵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他进了南郡,真能见成楼辰的面儿?也不知他与楼辰见面,又会是何情形?谁比谁更傲?谁能挫谁的锐气?
“无话可说了吗?”丫鬟不耐烦的催促。
楼士樊赶紧欠了欠身,“不不,事情复杂,主要概括起来,就是两桩。其一,原来赖在六皇子府上不肯走的姑娘……她是大夏逃婚的公主,先前与北燕太子有婚约的怡和公主。”
楼士樊话还没说完,里头的丫鬟清咳了一声。
似乎是主子说了什么话。
丫鬟又转问道:“刚接到消息,说北燕那位太子,遭属下背叛,已经死了?”
楼士樊心里一颤,“是……可是……”
“这么说来,那怡和公主是个寡妇了?”丫鬟毫不客气。
楼士樊连连点头,“是,正是,我也这么说!”
“呵,一个小寡妇,有何可惧,这就把楼老爷吓得不敢回家了?”
“不是,这小寡妇倒有几分本事。安家小公子安瑞慈,想来楚公子必定不陌生。安家小公子的腿,给那小寡妇治好了!”楼士樊嘶了一声,牙疼一般,“安公子放出话来,要替小寡妇出气,南郡人都知道,得罪了小寡妇的不过是我北楼家……安公子这话,不就是冲我的吗?”
丫鬟这次只是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不客气的话。
楼辰不在这儿,他也没听见这几个人对萧明姝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从“宁姑娘”变成了“小寡妇”
若叫他听见,他必要气笑了,这是咒他死呢?
“既是冲你,你就暂且不要进城了,明日我家公子自己进城看看。”丫鬟在屋里,毫不尽情谊的说。
楼士樊瞪了瞪眼,不、不管他了吗?
这是用完了就踹开?
“楼老爷似乎还没明白,楼辰听您的吗?”丫鬟在屋里笑了一声,“您跟着一起去南郡,是能引见楼辰,还是能在他面前说上话?不过是顶着舅舅的虚衔,他也从未把您放在眼里吧?”
楼士樊埋着头,脸上发烧。
“您做人不谨慎,得罪了这个又得罪那个。您不知道,我楚家与安家也是至交好友?您夹在中间,若是叫我们与安家有了嫌隙,也是不值当得很!劝您……自求多福吧!”丫鬟挥了挥手,立时又仆人上来驱逐他。
楼士樊难以置信,这楚家人……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昨日还楼老爷长楼老爷短呢……今日就自求多福了?
翻脸不认人,卸磨杀驴啊?
丫鬟正要上前关门,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门廊外的楼士樊说:“婢子多言,劝楼老爷一句。婢子若是您,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无谓的浪费时间,而是趁夜离开,在想要我命的人发现我之前,就躲得远远的。惹不起的人,自然要躲着。”
楼士樊浑身一震,红着眼睛看着那丫鬟,他又急又气,似乎想咬人。
丫鬟却轻哼一声,缓缓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