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
卫萌挪动着小小的身子,努力仰起头,左看看右看看:“他们说,我三哥当兵了。”
“不然我身上穿的难道是假的军装?啊!难道是你就不认得军装长什么样?”
卫萌脸红了,下意识地对起手指,嘴上却还是咬死不放弃:“他们说,家里的哥哥姐姐都长得像,只有我不一样,因为我是最小的孩子,”
一听就是哄小孩的。
杨家军蹲下来,朝她露出牙齿,笑得灿烂:“你看我不像你的大哥四哥六哥吗?”
卫萌抬眼一瞧,黑黝黝的脸上,依稀能见到几个大而深刻的五官。像!确实像!
“真的?”
“就没假过。”
那还能怎么办?卫萌又看了眼杨家军,再看一眼常梦,灵活的小胖身子“嗖”地一转,直朝着家门口跑去。
她的身后传来杨家军仿佛十分心痛的声音:
“我参军也就两年,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回来一趟,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忘了,真是让人伤心啊!遥想当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卫萌超后面费力一喊:“我去喊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姐姐姐夫!不是把你忘了!”
杨家军和常梦看着小丫头哼哧哼哧进了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家军,你别吓她了。”
“小妮子现在就这么滑头,日后肯定得累着一大家子。”
常梦率先开启了话题,杨家军随即自然地应声。
很家常的对话,就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
两人就这么沿着小道边走边聊,但不曾直视对方,听着是为了说话,实际上是为了这一刻的相处。
“我和母亲和好了,阿姨从中帮我们周旋了很多次,我现在在北京酒店当经理。”
“常梦姐,我真为你高兴。”
“家军,你呢?你在部队过得好吗?”
“我过得还不错。我们营长的性格虽然火爆,但是人很好。我也被提拔为排长了。”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好像永远不嫌这条路远,即便无边无际也是好的。等他们走到红螺湖,才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小时候,他们的学校活动就有在红螺湖唱歌,每次唱完还得写感想。白天里,他们唱《英雄赞歌》、《北京有个金太阳》还有《咱们工人有力量》。到了晚上,他们唱《海港之夜》,甚至老师还教过他们唱《喀秋莎》。那时的歌好像永远都唱不完。
女学生们还有另外的歌,比如《请茶歌》《绣红旗》,林家军永远能在悠扬的歌声里分辨出常梦的声音,因为她是唱得最好听的学生。那时的感想,他每次都会写两份,交上去一份,自己留着一份。另一份里写的都是常梦。
常梦。常梦。她是林家军的长梦。
林家军在夜色下止步。
柔和的晚风下,常梦借着抚发仰头看向杨家军,轻声问:“家军,你寄来的信,阿姨都给我看过。”
林家军转身,常梦还是笑得温婉,一如往昔。
“你都看过吗,常梦?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三年不见,也从未有过任何联系,他们像是下定决心地切断关联,又像是心灵相通,默契地给彼此一点时间。
如今再来,当初鲁莽稚嫩的高中生也已经成为可以保家卫国的优秀战士,当初柔美脆弱的大学生也成为了独立知性的都市女性。
再往前,林家军还只是一个刚进城的农家娃,他在哥哥好友现在是姐夫的丛军家中见到了一次常梦,就彻底喜欢上了她。明明有一群男学生女学生,他唯独喜欢那个身上有着淡淡花香,说话轻轻柔柔的小常梦。
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如果回不去,能否在未来的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