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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归途（第1页）

归途

“好了，不用再看了，他们已经走远了，你望穿秋水都没用。”高台上，圣女衣袂飘飘，随手挥退了身旁侍女，走到沈修身边站定，目光随着沈修的视线看向远处那已变成黑点远去的马车。

沈修深呼吸口气，收回自己那恋恋不舍的目光，有些不情愿地向圣女行了礼，淡漠又疏离道：“见过圣女。”

听到这称呼，圣女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难得放低身段，软声道：“你我之间，无需如此生疏。”

“我沈修何德何能，能让圣女区别对待？”沈修避开圣女视线，目光放空看向远处大殿，自嘲一笑，“之前在下对圣女多有得罪，还望圣女海涵。只是这殿内基本都是女子，为了避嫌，还请圣女安排一个偏院让在下暂且居住，免得影响了圣女殿的清誉。”

“清誉？”圣女冷哼一声，“早在我怀上你的时候

，圣女的清誉就已经不在了。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存在就是你的污点么？所以你才连见我一面都觉得忍无可忍，恨不得早日将我赶走？”沈修连日来的愤懑忽然间爆发，“你知不知道，因为异族的面貌，我和奶娘流落中原时受了多少苦，我们都是怎么坚持过来的？若不是师父救了我，现在站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还谈什么继承人！如果你的兄长有了别的继承人，我是否穷其一生都无法见你一面？”

“不是的…”圣女想要反驳，可是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无法找到理由。

沈修继续道：“这些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的父母，想象着他们有怎样的苦衷才能放我一个人流落在外，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我都能接受。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原来竟是一个污点般的存在。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何不直接将我扼杀？既然生而不养，你又有何理由要我回来替你守这个北溟？”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多提。当

初我有欠考虑，让你受了很多苦，你恨我是应该的。”圣女静静听完沈修的控诉，柔声道，“但以后你会一直留在无量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慢慢培养和弥补那错失的母子之情。”

将沈修送走这事一直是圣女的一块心病。因为沈修父亲的关系，圣女对沈修的态度一直都忽冷忽热，分开时一直记挂，但一见面看到那张脸又觉得厌恶，后来实在受不了，便想到了将沈修送到中原，交到他那素未谋面的伯父手中。

不过送沈修离开不久后，圣女就有些后悔了，可是私下派人去找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等后来再发现沈修的消息时，他已经被神剑山庄的沈渊带走了。神剑山庄素有威名，得知这个消息后，圣女算是放下了心，也便不再打扰沈修生活，两人各自安好。

城主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但愿意入赘的男子不计其数。既然自己的儿子多年以后自己找上门来，圣女又岂会放他再离开？思念的滋味，没见到真人时还能忍受，见到了真人，那就无法再忍受思念之苦了。

“你不用再想着如何回中原了。我不是那种仅凭你和他一面之词就全盘相信的人。作为上位者，你也要学会如何制衡。”圣女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很聪明，这些年你在中原的表现我也略有听说，你做的很好。但无量城和中原的门派不同，为人处世也会有些不一样…”

“制衡？”圣女后面说了什么，沈修没有听进去，只是反复回味着圣女关于制衡的话。忽然，沈修脸色一变，厉声道：“你对闻人做了什么？！”

无量城地处西北，是北溟对接中原的重要边城。因西北风沙大，官道自然也不平整。走的慢倒还好，走得快的话，就会感觉整个人在不停颠啊颠的。

虽然圣女殿提供的马车已经算是准备齐全，下面垫了厚厚的一层绒毯，但还是能感觉到路面的颠簸的。再加上赶车的两位奉了圣女之命，要将几人以最快速度送出北溟边界，拼了命似的赶着马车，总让人有种下一刻马车就要飞出去的错觉。

“念儿，你脸色好白，哪里不舒服么？是不是那药

有副作用？”

宽敞的马车内，流念和兰心坐一边，另外两人坐对面。兰心一直担心着流念乱吃药的问题，所以时不时会看看流念的情况。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兰心忍不住白了对面罪魁祸首一眼，紧张问道。

流念只摇摇头，不说话。天知道自己忍得多辛苦才能不吐，兰心还非得盯着自己要回答。流念捂住有些泛酸胸口，一手掀开了车帘透透风喘口气。

“不用紧张，晕马车而已。”忘尘被颠的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兰心紧张的声音，勉强抬了抬眼皮看向流念，见没重要问题，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自己的养精蓄锐。

闻人靖自看到流念后，心绪一直不宁。见流念面色苍白，又想起了两人刚认识时坐马车躲避追杀时的场景，不由叹了口气，提高声音对着外头两位赶车人吩咐道：“两位先生，念儿身体不适，还请稍作修整停顿。”

两位车夫对视了一眼，刚决定拒绝，话还没说出口

，身后的流念就已经“哇”的一大口酸水吐了出来，不但脏了马车，还不小心溅到了其中一位车夫的衣角。于是，整齐的一声“吁”，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流念一个轻跃下了马车，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尽情呕吐起来。兰心知道流念向来好面子，像这等丢脸之事自己是绝对不能上前帮忙的，只能默默翻找药袋子，打算找些合适的药材缓解下流念的症状。

闻人靖下了马车，对着还在清理的车夫们抱拳表示了歉意，商量道：“两位先生，这马道路面坑坑洼洼，而念儿又有晕车之症，可否路上行车时缓一些？”

两名车夫面色有些犹豫，迟迟没有说话。顿了一会，一名稍微年长些的车夫才为难地回道：“少侠，我们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要尽早将你们送回中原的。这无量城到中原边城紧赶慢赶也就两天路程，且一路上都没个休息的地方，时间拖太久对你们也不好。你看，念儿姑娘能否稍微坚持两天？”

闻言，闻人靖微微一笑，温和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武功如何？”

“？”两位车夫面面相觑，不知闻人靖句中含义，茫然摇摇头，道，“我们只是圣女殿负责车马的下人，武功自然是上不得台面。”

“嗯。你看，这里有两个用毒高手，还有两个是大门派的少主，无论是从文一点的下毒到粗暴一点的使用武力值，你们两个都没什么反抗能力。”闻人靖笑意更深了，“圣女派你们两个来，虽然下了尽早赶到中原的命令，但是应该可以预见命令不能被执行的后果。你们是想要慢一点赶车，看着我们回到中原，还是说想要就此别过，你们回无量城，而我们慢慢赶车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