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吴景盈是进过宫做过皇后的,身份总归与旁人不同。
而吴氏又一贯重体面二字,其中分寸要如何把握,皆是需要细细商议权衡的。
定南王起初提议,可叫二人改了身份,去过隐居自在日子,也不必理会诸多议论。
东阳王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却是道——改得什么身份,既要结亲,便要光明正大地结!
他许家娶儿媳妇,三书六礼,诸人见证,大摆宴席,一个都不能少!
至于最终采纳了哪位老爷子的主意,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三日之后,明御史于早朝之上进言提议,国之初立,应施行包容宽松之新政,譬如——鼓励妇人再嫁。
对此,昭真帝大为赞成,并当场表示,哪位爱卿家中若有符合条件的,可带头做个表率;
没有条件的,也可以试着创造条件——自家闺女在夫家过的不顺心?接回来和离再嫁嘛!
一时间,朝堂之上,家里有闺女的官员纷纷露出思索之色,而娶了对方闺女做媳妇的不免个个自危,生怕一个不走运便会被亲家拿来做政绩。
而叫众人不曾料到的是,最先做了表率的竟会是那两家——
东阳王亲自登门提亲,要替家中次子求娶定南王的次女!
许多人起初甚至没能立即反应得过来,许家有个一把年纪还没娶妻的二老爷许昀,自是人尽皆知之事,可……定南王的次女?
这是哪个?
竟也没嫁么?
怎没印象呢?
待细细捋一捋,方才恍然——哦!好家伙,是曾做过皇后的那个次女!,!
怎么敢!
那侍女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冷笑着道:“这一行十余人,哪个不曾被县主迁怒过,县主该不会以为,还会有人替您鸣不平吧?”
“再者说了,县主多番有寻死之举,谁知您究竟是怎么死的……”
“……”
余下的话,齐郧县主再听不清了。
她挣扎的动作渐渐弱下,靠枕刚被移开,她试图喊人,然而一张嘴便有鲜血自嘴角溢出。
肺腑间仿佛有烈火在烤灼,疼得她再难发出完整的声音。
“扑通!”
她挣扎着歪倒在车内,身体扑砸在了茶几上。
那侍女和内监大致将痕迹抹去——
“不好了……快,县主服毒了!快来人!”
众人闻声连忙围了过来。
行李中自不可能备有解毒的药,且当下也不清楚这是服了什么毒。
只能驾车往前方赶去,勉强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处镇子上,寻得了一名郎中。
然而毒药太重,又耽搁许久,郎中一瞧便摇了头。
砒霜之毒,往往不会立即要人性命,毒发十二时辰内,七孔流血之际,尚有知觉者比比皆是。
齐郧县主是在翌日天色初亮之时才真正断了气息。
客栈内,昔日玉坤宫的掌事嬷嬷十指冰凉地取过一件披风,将女孩子死相可怖的面容覆上。
她回到隔壁房中,对着那坐在梳妆台前的人哑声道:“夫人,县主走了……”
“她死了?”申氏梳发的动作一顿,却是轻笑一声:“死了好啊,她死了,王爷就不会再因她而厌弃我了!没了这个贱种,我便能配得上王爷了!”
说着,忽地站起身来:“咱们现在就回去找王爷!”
“夫人……”
“不……不对,不行。”申氏手中的木梳掉落,忽然摸向小腹:“没了这个孩子,王爷就更不会看我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