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神医点头。
余下便不求医治了。
不必再折腾孩子了。
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尽量减轻孩子的痛苦,可以尽量少受些罪。
几人在廊下又静立许久,适才返回堂中坐下。
内室传出小少年们的动静,偶有惊讶声,也时有满含朝气的笑声。
无人去催促吴然和许明时。
直到二人见靠在那里的男孩子虽仍是笑着,却有了疲意,适才很默契又很自然地结束了一个话题,而未再开启新的话头。
二人出言请辞,许明意和吴景盈这才走了进来,临走前叮嘱男孩子几句。
荣郡王颇觉不舍,但听许明时说三日之后再来,吴然也附和着,是已定下了具体的日子,显然不只是口头上的客气话,男孩子心中便又觉有了盼头。
他无法下床走动,便差了院中管事相送。
管事将人送出前堂,下了石阶,正要出居院时,恰见一名小厮端着乌漆托盘走来。
托盘上是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显是刚煎好的。
那小厮很识规矩,动作也麻利,远远见有着华服的贵人走来,便低头垂目,恭谨地躬身让至一侧。
一名寻常小厮而已,换作寻常,无人会细看多瞧。
偏那管事有意在许明意几人跟前显摆自己做事用心细致一般,稍顿了顿脚步,看向那小厮手中捧着的托盘,多说了一句:“快送进去吧,郡王殿下乏了,趁热服了药也好歇下。”
那小厮便应了声“是”。
听得这道声音,本已自那小厮面前走过的吴景盈脚下猛然一滞,立时回过头看去。
那小厮得了管事的话,略略直起了躬着的腰身,当即就要送药去,如此之下半张侧脸便得以清晰显现。,!
可贪图玩乐的意识在,便竭力矜持克制着,未有表露得太过明显。
荣郡王十分高兴,连连点头。
“郡王殿下喜欢看兵书?”
许明时瞧见榻边小几上放着的几本书籍,不由问道。
“喜欢!”荣郡王重重点头,提及喜好之事,眉眼间愈发神采飞扬:“我历来最钦佩之人便是许老将军!这些年来他老人家打下的每一场战事,大大小小我都清楚着呢!”
这可是他的秘密来着,此前因父王的缘故,并不敢如何表露出来。
虽然他也不懂为何诗词政论那般难背,有关许老将军的战绩他却都能过耳不忘……
见他对此格外感兴趣,许明时便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说了许多自家祖父在战场上的事迹,又道自家有许多外面寻不到的兵书,还有些是自家祖父命人编写,下次可以带些过来。
荣郡王听得激动得脸色都红了,一时只顾“真的吗!”、“方便吗!”、“多谢多谢!”,频频点头如捣蒜。
许明时谈及战场之事时,吴然也听得入神了。
十二三岁的少年已自有气度在,样貌初见俊美,虽一身儒雅之气,说到用兵之事却也游刃有余,一字一句里都透出将门子弟的气势来。
吴然莫名就有些懂了。
他总算是明白二哥此前在京中待过一遭之后,面对他时的那种似有若无的敷衍和嫌弃是由何而来了!
原是在外面有了更优秀的弟弟了!
这话他不该只在心里说的——
若是此时明言,许明时听了,必然得有一句:这同他优秀与否无甚干系,只因他的阿姐叫许明意,如此而已。
见三个孩子很是投缘,吴景盈和许明意便“识趣”地离开了内间。
有长辈在,孩子总是容易拘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