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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苦笑了一声。
事已至此,竟还在痴心妄想……
庆明帝视线一转,落到了燕王身上:“朕纵然是死,也绝不可能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们休想踩在朕的尸身上来为自己洗脱乱臣贼子的污名!你们全部都只能做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受尽天下人敌视唾骂!”
他癫狂的眼底有着诡异的快感,这是他最后的报复。
燕王一时不知该觉得对方可恨还是可悲更多一些。
看来相较于死,在对方眼里,承认弑父之实才是最大的失去——对方想求的是一个所谓嫡长子奉圣命登基的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想以此来欺骗世人,甚至是自欺。
更想要以此来压他一头,仿佛这样便可以永远高高在上地踩在他的头上,永远高他一等。
这是心病,是执念,大约也是促使对方走上不归路的源头。
只怪他年少时心思皆沉迷于战事之上,终日于军营中人打交道,竟不曾察觉到自己家中这位寡言内敛的兄长,早已于暗中将他视为最大的仇敌,且之后终其一生都在算计着要如何置他于死地。
他的命太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
可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却皆因此被牵累。尤其是真真,更是为此平白断送了性命……
纵然抛开家国大义,形势大局,对方也必须要为此偿命。
燕王看着忽而大笑忽而大怒的庆明帝,眼底一派冰冷。
“……难道朕说得不对吗?什么弑君,什么杀燕王妃,什么遗诏,不过都是你们凭空捏造罢了……谎言成不了真!要杀便杀,待朕死后,遗臭万年的也只能是你们这群无耻小人!”庆明帝咬牙切齿,语气却又无比畅快。
“谎言成不了真,这句话应当送给皇兄才是。皇兄坚称遗诏之说乃是捏造,不过是认定遗诏已为你所毁,一切都已无对证。”
敬容长公主自一旁上前的侍女手中接过一物,双手高高捧起于身前,宽大祭服衣袖顺势垂下。
她目色凛然,凝声道:“可皇兄且看这是何物——”
庆明帝定睛去看,眼底赫然掀起狂澜,脑中亦轰然作响。
不……
怎么会?
不可能!
真正的遗诏,分明早已被他丢入火盆中烧得干干净净,灰飞烟灭!
一定是假的!
敬容长公主立于神案之前,看向前方:“先皇遗诏在此,尔等接旨——”
“……”
四下躁动嘈杂。
真是先皇遗诏?!
众人半信半疑间,只见燕王与吴恙退至阶下,率先撩袍而跪。
看着二人笔直跪下的背影,江太傅眉心微动,眼底闪过思索之色。
这少年郎从一开始便事事与燕王同行,一同闯入陵殿,一同奉香……
紧接着跪下的是一同退至阶下的太子。
这个举动让众官员中愈发哗然。
纪修亦卸刀跪地:“罪臣纪修听旨!”
许明意也跪了下去,其余内监宫娥见状暗暗交换了眼神罢,也垂首跟着于各处跪下。
官员们犹在举棋难定之际,解首辅托起衣袍,身形端正地屈膝而跪,定声道:“臣,听旨!”
真假与否,总要先听了再说!
这道有力的声音拉回了江太傅的心神,他面颊一抖,赶忙也跪了下去——按说这等事他本该是头一个才是,方才一个失神竟叫叔明抢了先,到底是老了啊,失了些敏锐!
见老师总算有了动作,早就准备好了膝盖干着急的纪府尹连忙紧随其后。
其余官员见状有跟从者,也有依旧笔直站立之人,人数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