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修治却说,“你说的那个人,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他增添一句,“就是在佐佐木死的那一年。”
……
津岛修治被带回警队。
“你好啊。”他雀跃地一脸严肃的老警卫打招呼,几乎像个少年,那老警督自然看不惯人嘻皮笑脸,尤其是在威严的警局中,就差吹胡子瞪眼把人赶出去了。
飞鸟就差用手指点太阳穴叹气,他心里想什么,他想津岛修治跟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同,不阴沉也不冷漠,现在这个模样、现在这个模样……
[就是像太宰治啊。]
/多像我啊,修治君,你看飞鸟的表情,他一定这么想。/
[闭嘴。]
哪怕是读完博士课程,太宰治的声音依旧没有从他脑中消失,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解那男人。
[就算生长轨迹相同,我们也终究是不同的人。]这一想法让津岛修治稍感快慰,心情也放松了点儿,从那日起,太宰治的声音就变少了,句子也变短了。
但他依旧存在着。
“这是绑架信。”飞鸟把证物给津岛修治,是一略显陈旧的信封,纸张是浅黄色的,这种层次的氧化,大概是放了三四年吧。
津岛修治翻过来看,信封右上首贴了张邮票,是草坪、川水和花火。
“飞鸟先生。”他问,“你知道邮票上的河流是哪里吗?”
[奇怪,他声音怎么含混了。]
飞鸟点点头说:“是江户川吧,东京都的江户川。”江户川是条冗长的河流,流经茨城县、千叶县、埼玉县、东京都,川的尽头是东京湾,以此汇入大海,飞鸟能认出来倒不是因调查过邮票的年份还有地点,他们以普通失踪案件处理织田作之助事件,没有进行太深入的调查,只是凭自己的知识储备认出来的,“小时候在草坪上看过花火大会,这张邮票描述的应该也是此画面吧。”
津岛修治没说话,他从信封里倒出了一张照片,看视角大概是街道上的智能摄像头拍摄的:“是谷歌地图。”他眯起眼睛说。
地图在标识出店铺或街道时会附上当地照片,拍摄年代不尽相同,有的更新快,照片是近些年的,有的更新慢,房子年老失修,可能就是很多年前的。
照片里影出栋废弃大楼,在当年就废弃了,津岛修治记得,在七十年代日本经济腾飞时,景润大厦曾经是区域的标志性建筑,只不过在两千年时就没什么人住了,现在则变成了危楼。
他前身是东京证券公司大楼,经济泡沫时代几乎每天都有人从景润大厦顶端一跃而下,它的过早废弃或许与此相关。
照片背面写:“他在我手里。”
津岛修治立刻打开手机搜景润大厦,出现的也是这张照片,他放大、放大、放大,终于在43楼从左往右数第八个窗口看见了人影,像素极低,但对方少见的发色让津岛修治确定身份。
“先去景润大厦看看吧。”
……
在警署一楼,他遇见了孩童似的青年,说青年是从对方的五官与身材推测,说孩童,是因为从人脸上看见了一团孩子气,那人只看津岛修治一眼就说:“你可以不用去那里。”他说,“等到今晚八点以后,人就会回来。”
津岛修治像是没注意到这个人似的,直接越过了。
江户川乱步一点儿都不生气,他在劲道修治身后喊话,“你或许不想知道真相哦!”
津岛修治认识信封背面的字迹。
是太宰治写的。
……
/你想见到我吗?/
[闭嘴。]
/你觉得我还活着吗?/
[闭嘴,我只是讨厌被蒙在骨子里。]
/那换个话题,你憎恨我吗?/
[有人会不恨脑子里的蛔虫吗?你把我变成了真正的疯子、精神病人。]津岛修治冷笑,坐在他前面的飞鸟抬头看后视镜,只看见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