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换了一位更年轻的,他长相俊秀,却面带轻浮之色,脸苍白得像纸,眼下青色浓重,他的调酒技术普通,却格外喜欢同男子女子调笑,常来酒吧的流莺雏妓都不喜欢他,因为他会占便宜,业内隐隐有传闻,说他手脚不老实,会在酒水里加料。
老道一些的都会避开他,见到这名调酒师,就不来了。
“真不明白他怎么还没被开除。”知夏同女伴抱怨,“他名声实在太差了。”
“听说他手上货很多。”女伴努努嘴,“你知道吧,就是那种货,他胆子大愿意带,纯度又高,葛藤就不同了,他是老实的大叔,从来不参与年轻人的行当。”
“哎呀,原来是这样。”知夏嗅嗅鼻子,她的五官很小巧,做此动作惹人怜爱,”我更喜欢葛藤大叔了,要是每个人都与他一样有原则,我们的生意也会好做很多。”她厌恶地说,“他们自己吸还不够,总是祸害别人。”
“也没办法啊。”女伴说,“不想想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沉默。
“香卉呢?这两天没看见她。”
“谁知道,可能身体不大舒服吧。”
“但我也没看到平太。”
“他们向来同进同出,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这样啊。”
“是的。”
知夏却觉得不对,她跟香卉是同行,关系却不错,浓墨重彩的妆容下知夏有张几近于清纯的脸,写满了对朋友的担心:“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她说,“最近失踪的人太多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掳走。”
“失踪,只是小孩子吧,听说不见的都是六七岁五六岁的小孩子。”
“你情报过时了,听说青年人也有不见的。”
“想想看还真挺危险的。”
“那就晚上结束去香卉家里看看吧,知夏你晓得她住在哪里对不对。”
“那我们是不是要带慰问品上门啊。”
“什么慰问品,酒吗?”
女孩儿们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传入知夏的耳朵里,那些声音不大通透,传入她的耳中,像是隔了一层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瞳孔放大,呼吸几次,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不断□□的声音,酒吧光怪陆离的灯光投射在瞳孔上,灯光散开了,像不夜天里的火烛银花,线条分散开,成为了丝线,一道一道的,向外折射。
[奇怪。]她在心里呐喊。
[奇怪,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她恍惚想,[我感觉不到了,我的听觉、我的嗅觉、我的触觉、我的视觉,是被蒙上了一层布吗,我好想说话啊,喂、喂,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她终于得出模糊的结论:[我被下药了。]
身体被他人拦进怀里,年轻男人的吐息宛若冰冷的毒蛇缠上她的脖颈:“这位小姐,我很中意你,我们到后面谈好吗?”
[不,不可以。]
[别让他带走我,求你们。]
年轻的女伴们并没意识到问题,她们仅朝知夏的方向看一眼,就留下几句羡慕的话:“真好啊,她已经找到生意了。”
“要我说知夏还不如不化妆哩,那样生意会更好,她长得真可爱啊。”
“好了好了,别闲聊了,快点去工作,不是说要去看香卉吗,几个人总要凑一份探望礼物出来,需要钱,既然需要钱就快点动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知夏绝望的求救的眼神,除了躲在房梁上的二人。
她被以毋庸置疑的力道拖拽着,逐渐远离人群,到僻静的角落,女孩儿的感知力已经无法为自己辨认方向了,她满心恐惧努力挣扎,真正使出来的力量却太小,她的腿脚一抽一抽,像是头被猎人擒获的小鹿。
[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
女人与瘦弱的年轻人被迷晕了,壮汉吭吱吭吱把他们拖拽到隐蔽的地下室内,再拿黑皮袋子将人从头至尾装进去,囫囵吞枣的样子,像在装一具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