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潭中,小铃铛静静地躺在知晚怀里,那双浅浅的杏眸变得暗淡无光,语气也渐渐微弱下去。
知晚浑身僵硬地抱着她,从袖中胡乱地掏出各种丹药,喃喃道:“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我这里什么丹药都有……”
“……”
小铃铛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那一刻,知晚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想明白,迅速地委顿下去,俯着腰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
小铃铛却还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笑着安慰她:“如果没有……知晚姐姐,我早就被心魔弄死了……已经……足够了。”
知晚握着脸颊边那只渐渐冰冷的手,泪如雨下。
天地间雾气蒙蒙,乌云聚涌,须臾之间,落下苍茫细雨,打湿了山峦宫宇,令整个魔境添上浓重哀色。
小铃铛又笑道:“其实我的生日……”
“生日……”
知晚闻言,想起什么,连声喃喃道:“对,对……我带你去见谢行舟,你一定想见他。”
她抱起小铃铛,捏了个法幕,然后不顾魔族三个使者的问责,抬脚离开了广场,直奔魔境主殿而去。一路爬上直入云霄的阶梯,走到森严的大殿群前,却被一面巨大的石门挡住了去路。
“谢行舟!”
知晚疯狂拍打石门:“谢行舟你出来!”
雨越发大了。
很快,石门轰鸣着打开了一道间隙,谢行舟长身如玉地踏了出来,淡笑问:“怎么,你也有来找我的一……”
下一瞬,瞧见知晚半蹲在地上,满脸的雨,他话音一顿,又瞧见气息奄奄的小铃铛后,眉间深敛。
“怎么了?”
谢行舟也蹲下来,一边抬袖遮去雨水,一边凝望着小铃铛的脸,神色渐渐沉下。
“……是谢公子啊。”
小铃铛躺着知晚怀中,瞧见谢行舟,还是十分开怀。她缓了缓,又转头看着知晚,一只手拉着知晚,一只手拉着谢行舟,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其实昨天,并不是小铃铛的生日。她骗了知晚,就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
难熬的千重塔里,知晚是小铃铛唯一的慰藉。而她知道,知晚不是池中之物,过了升境考核,就会一步一步青云直上,再想和知晚朝夕相处就难了。
所以她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想贪恋一下美好的时光。
小铃铛梨涡浅浅,笑道:“知晚姐姐,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多和你待在一起……你也不要难过,如今谢公子也在,我更加…死而……无憾了。”
落下最后一个字后,她闭上双眸,嘴角含笑,在雨幕中缓缓化作虚无,只留下一对金铃铛,静静地躺在知晚手中。
知晚神色大恍:“……”
虽然不明白那句“不要怪我”是为什么,但听到那个“更加”,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小铃铛的愿望,不是再见谢行舟一眼。
大雨如注,倾盆落下。
谢行舟亦是恍然,抬手拍了拍知晚的肩膀,道:“萧家主修魂术,死后身躯会化作虚无,只留下附着一缕灵魂的魂器。”
知晚长睫颤动一下,垂眸望着手中的金铃铛。
魂器,魂器……
分明在之前,小铃铛的魂器还是那对银铃,可是昨夜自己送了她这对金铃后,她就连夜将魂体附到了金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