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无法说动施令芝。施令芜知道若让父皇知道云剑时必死无疑。于是,施令芜亲手掐死了施令芝。
那一年,她十三。
没有人能伤害她的云郎,没有人能阻止她和她的云郎在一起。
她本就不是良善人,她自私、恶毒又无情。她所有的善和情都给了云剑时。
既然他一心向剑不问世事,那所有的荆棘都由她来铲除。她本就不善,为了他,也不畏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只要他的那一双手不沾了恶,便好。
天色黑下去的时候,马车还没有走到可停靠借宿的地方,反而驶进了庆丹道。
从羿国的京城官道出来,去很多地方都要经过庆丹道。庆丹道是人工从一座山中间开辟出来的。庆丹道两侧都是悬崖峭壁,路长又窄。
当年战乱羿国尚未建立时,这片地方时常是匪盗埋伏打劫的好地方。后来羿国建立,这里又直通羿国京都,虑及若起战事,此地易守,先帝便将庆丹道保留了原样。不过到底是太-平年岁,羿国军队常在此地巡逻看管,早已没了匪盗之流。
踏上庆丹道的时候,敛王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他从这里进京时,这里的护卫很多,不是今日冷清景象。
莫不是羿国要在此设伏,彻底与陶国开战?
敛王下令所有人警惕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施令芜的马车,又拨了些侍卫护在施令芜的马车旁。
车队继续往前走,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
敛王松了口气,看来此处的不太-平和他无关,是羿国国内之事。他身为陶国人,这个时候明显不该参与。只是想要回陶国,庆丹道是必经之路。眼看天黑了,往回走又是很长的一段路没有歇脚之地。他便下令,将车队停在一侧,派人去前面打探消息。
他正坐在马背上焦急等着消息,一回头,竟然发现施令芜下了马车。
“阿芜,你下来做什么?”他急问。
施令芜戴着帷帽,帷帽轻纱遮了她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她一步步朝着敛王走去,目光却落在前方庆丹道的远处。
“二哥,你相信直觉吗?”
敛王知道妹妹受了刺激,这段日子时常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他不当回事,只让施令芜回去。
施令芜的目光死死凝在前方,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她问:“二哥,可派人去前面打探消息了?”
“已经派人去了。左右是羿国的事情,我们避之不及。你快回马车去!”
施令芜不说话了,却也没回去,而是立在敛王马下望着前方等消息。
派去的侍卫很快赶回来。
“殿下,是有人对湛王设伏。”
“哦?”敛王挑眉,“听说湛王辞去一切带着妻子回封地,这离京城还没多远,就有人迫不及待对他下手了?前面什么情况?”
“设伏的人个个身手了得。湛王那边却只有一个护卫。”
“一个?”敛王惊讶,“湛王自己没出手?”
“并不见湛王出手。但是那个侍卫着实厉害,一柄长剑出神入化,无人可近身。那剑式瞧着稀奇,小的从未见过,很像江湖之人。”
敛王正思索着,目光不经意一瞥,发现施令芜朝前奔跑而去。
“阿芜!你要做什么!”敛王打马追上去,跳下马背,抓住施令芜纤细的胳膊。
“稀奇的剑式是云家人啊……或许是他……”施令芜目光涣散,声若呢喃。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施令芜踉跄的脚步稳下来,她垂下眼睛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或许是他的哥哥、弟弟、父亲……”
“令芜!湛王的事情我们不能管!”
施令芜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她努力说服敛王:“二哥,若湛王死了,兴元王独大,羿国一旦不是那个昏庸的皇帝坐在龙椅上,于我们陶国不利。不若趁机插一手,让湛王和兴元王如之前那样继续敌对抗衡才对我们陶国大有益处。”
敛王明知道这个妹妹已经为了那个男人疯痴了,她说这些只是为了救一个疑似的云家人。可是敛王还是被施令芜说动了。他沉吟了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带着人手往前去。
正如皇帝对太后所言,如今段无错交了所有实权,自身又内力受损,会有仇家伺机谋害。兴元王明知道段无错阴险狡诈,未必不是陷阱,可他还是下手了。就算有诈,大不了刺杀失败。可若成功,这羿国的国姓兴许就可以改了。
段无错的马车停在一处两块山石间,箭雨射不进来。他坐在马车上,神色淡然。在他身侧的青雁伸长了脖子望着前面阻拦黑衣人的云剑时,将心揪紧了。
段无错瞥了她一眼,闲闲道:“夫人很关心云公子安危。”
青雁有些不高兴。她的声音闷闷的:“云公子若想逃命凭他的本事自然可以走。他留在这里保护我们,殿下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
“他厉害着,没什么可担心的。”段无错声音懒散,并不将眼下情况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