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芊月勉强笑笑,玩笑似地问:“云郎莫不是要给我报仇杀了他去?”
“自然要帮你讨回公道。”他认真道。
单芊月忽然就落下泪来,她仓皇转过头去,用指腹抹去脸上的泪。她努力笑着,说:“这可不成,那人是我父亲。这公道不必讨了……”
云公子皱眉,沉思着。
片刻的安静过后,他不确定地问:“因为我?”
是,因为他。
单芊月日日往外跑引起家里人怀疑,逼问了她身边的丫鬟,她家里人便知道了她最近几个月干的荒唐事情。单家老爷一怒之下打了她。
不过她不想让他知道。
“怎么会呢?”她眼角湿湿,脸上却挂着笑。“父亲一向疼爱我,这次是我因别的事情不懂事做错了事情不认错还顶撞了他老人家。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这话说的让单芊月心酸。父亲的疼爱是什么?她从来不懂。兴许三岁前曾有过。那个时候她母亲还在世。有了继母,有了新的弟妹,父亲的疼爱也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云公子沉默地看着她。
单芊月收起委屈心事,赶忙将抱着怀里的盒子递给云公子。
“这是我四处打听来的关于云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都给你带来了。兴许有用呢?你总会找到自己的过去,找到自己的家人的……”
她有家人却和没家人没什么区别。若能帮他找到自己的家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云公子一怔,从她手中接过木盒子。
里面放着几个小册子,几封有了年头的旧信,还有单芊月从说书人口中听到亲手誊写的内容。
几本小册子有的是不同版本的史册,有的是民间流传的话本故事。每本书里在提到隐客云家的页数都被折了页,甚至用红笔圈了起来。
云公子坐在石桌边,慢慢翻看着这些书册。他展开被折起的页脚,望着方正小字下像沿尺子划过的红线,莫名觉得手中的书册变得沉甸甸了些。
春-光柔和,煦风也温柔。花墙上爬着一朵朵红色的蔷薇,墙下垂柳,嫩绿的枝条慢悠悠地吹拂。
云家,若说是江湖中一个门派倒也算不上。云家并不收徒,也不参与任何江湖纷争。云家人嗜剑如命,不羡名利,隐居深林间,日夜与剑为伴。穷极一生追寻人剑合一上善之道。
史书记载,前朝覆灭前,前朝皇帝曾重金求云家人相护,然而连云家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有人说,云家人个个都是剑痴,早就走火入魔,葬于山野间。
也有人说,云家人并不收徒,只凭父子相传,出神入化的剑术早已失传,这世上已早没了云家后人。
云公子默默翻完所有,将一件件东西规整地放在木盒子里,郑重道:“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都是小事而已。我也就只能做这些小事帮你了。”单芊月垂着眼睛,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
随着她的动作,被掌掴过的痕迹更加明显。
单芊月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又急忙将故意遮在脸侧的碎发拨弄下来。
“你打算离开这里了是不是?”单芊月问。
“是。”
云公子以为她会挽留,却见她点点头,从腰侧取出一个粉粉嫩嫩的荷包放在石桌上。
“这是一点碎银,里面还有房契和钥匙。我在景西巷给你买了个小院子。你别急着拒绝,不值钱的,我也没什么钱。就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就算你要去找自己的家人也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生怕他拒绝似的,她的语气又急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