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单芊月就急匆匆地赶来了。青雁起来没多久,正在独自吃早膳。引得青雁笑话:“这么早,府里煮茶的水都没烧呢!”
单芊月有些不好意思:“王妃贪吃,我贪茶……”
纵使她心里急不可耐,可青雁连早膳都没吃完,她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过吃茶不急,王妃先吃饭要紧。”
青雁笑笑,又大口吃了几口,结束早膳。带着单芊月往偏远的客房去。
路上,单芊月一直低着头,双手搅着帕子,就差把“紧张”二字写在了脸上。几次想询问,又几次没开得了口。她以为自己在拼命矜持,可少女心事完全藏不住。
侍女迎上来,青雁询问:“林太医今早可来诊脉了?”
“林太医刚刚给他诊过脉,现在正在偏屋写方子。”
侍女答话间,青雁和单芊月已经迈进了屋子。客房布置简单,连个弊遮的屏风都没有。一进屋,就能看见坐在床上的小郎君。
他听见了门口的对话,转过头望向门口。
房门开着,晨曦的光照进来,他下意识地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才轻颤眼睫睁开眼,茫然地望着逐渐走进来的青雁和单芊月。
青雁故意落后了两步,跟在单芊月的身后。这是青雁第一次看见这位郎君睁开眼睛的样子,青雁不由怔了一下。
他昏迷时,已显出不俗的容貌,此时睁开眼睛,面容雕完昳丽的最后一笔,让青雁最先想到的词汇竟是形容柔弱女子的灿若芙蕖。
像是养在金殿里的芙蓉,娇弱又高贵。病弱和苍白不曾给他添上狼狈,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和呵护。
“你醒来了!”单芊月红着眼睛压抑眼泪,“若救不活你,我这辈子都要活在愧疚里了……”
小郎君迷茫地看向单芊月。
单芊月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颤声说:“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好雨夜我和表姐吵架一气之下跑出来遇到地痞,幸好是你救了我啊!”
小郎君眼中蒙着的那层薄雾慢慢散开。他点头,声音带着丝病弱的沙哑:“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救命之恩怎么能不记在心上……”单芊月低着头,眼泪簌簌落下。
小郎君蹙了蹙眉,认真想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累,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沙哑少了些,却仍旧声音很轻很轻。他说:“那……姑娘不要哭了。”
青雁一直站在后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她敏锐地捕捉到单芊月话中的“雨夜”二字,隐约明白单芊月为何不肯带着这人回家。想必当时两人湿了衣裳狼狈不堪,若这么回家去定要毁了名声。再说,她已经听说了单芊月家中情况有些复杂。
青雁觉得自己杵在这里不是那么回事,平白惹人眼。正想退出去,床榻上的小郎君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眼,他望着青雁的目光里逐渐产生迷茫,迷茫如雾慢慢凝聚。
他说:“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单芊月疑惑地望向青雁。
青雁连连摆手,说:“你是她带过来的。我是看她的面子才找人医你。正好,你姓甚名谁速速告诉我,让你家里人来还医药费。”
他明显愣住了。
单芊月赶忙说:“我会都付给王妃的!”
“这倒不必了,我瞧他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家里定然不缺钱。若是真缺了,我也能当做善事。”青雁道。
单芊月想了想,说:“对了……恩公怎么称呼?你家在这里?出来这么久,想必恩公家里人要担心了。”
他呆呆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他也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醒来时在荒山之下,一身的伤。他努力爬起来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后来遇到了从康王府跑出来的单芊月,他见不得弱女子被人欺负,出手相帮是本能。再醒来便是现在了。
青雁带着单芊月去偏屋寻林太医。
“这个人……”林太医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太医如实说就好!”单芊月急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