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人带着泉道人两个匆匆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差点没让他直接岔气,那三只野猪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地上,也没收拾赶紧,也没准备抬的物件,只熏了些草药去味,就不管了?倒是那些个果子什么的,已经装满了四个背篓。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顾得上这些果子?忘了这血腥东西容易引来猛兽了?我看你们这是不想活了。”
明道人那是又气又急,总觉得若不是他们来的快,指不定这几个死孩子这会儿已经危险了呢,不想他这里刚说完,那边阿木就皮皮的瞪大了眼珠子,惊诧的反问道:
“这里的熊已经没了,狼也灭了两批了,还能来什么?野狗?狐狸?蟒蛇?师傅啊,这边这几年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些东西的踪影?不说旁的,咱们那陷阱,这一年里连着山羊都少了吧,连着口粮都没了,它们还会在这里晃悠?又不是傻子。”
呵呵,它们不是傻子他是傻子好吧,这是关心则乱,忘了这么一茬了。不过说起这个事儿,明道人看着这山林的神色也变得莫名起来,总觉得有一种纠结的悔意,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的矛盾。
阿木不知道这是为啥,泉道人却十分的明白,忍不住帮着说出了口:
“往年你们师祖在的时候,这前山还能见着狐狸,当时我们还曾戏言,不知道这狐狸什么时候能成精,也曾幻想过精怪故事里那种捉妖的事儿,如今……除非是树木成精,不想就是这些东西真有了机缘,也见不到了。”
“说到底,还是咱们抢了它们的生存之地。”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是动物保护着的调调?阿木背心一个激灵。脑子里莫名想起了以前曾听说过的,国拍个什么片子,为了一条蛆虫的死亡镜头,被动物保护组织生生的拖了一天,直到那蛆虫自然死亡才敢继续拍的可怕境遇。
他家师傅不会变成这样吧?嗯,肯定不会,毕竟吃起肉来,他们比自己也没慢到哪里去,所以这不过是突然有所感悟而已,并不是那种强迫症患者。
哎呦喂,那他可就放心了,这心一落下,阿木这贱贱的嘴就又上了台,手指了指周围的山林,对着明道人说到:
“师傅啊,这山从咱们道观立下的那一刻起,这动物们后退就已经成了定局了,谁让咱们看上了呢?人和动物争地,什么时候动物赢过咱们?若非如此,咱们也不会从大河流域那么一小撮地方发展成如今这样偌大的地盘了。”
这话说的好有理,他们都没法反驳。明道人听着一声不吭起来。说不过就动手,明道人低下头,开始收拾起野猪,泉道人见着这一幕,摸了摸鼻子,瞪了阿木一眼,随即也开始帮忙,只是这嘴上却没停下。
“说起来这山如今却是和以往不一样了,早年的时候,师兄,这里好像就已经不属于咱们道观的范围了吧,来采点果子,都要十分的小心,对了,还有前头,朝南的那个位置,我记得那年我几岁来着?好像二十?还是十九?就在那处列了头鹿,当时将师傅乐的,当天就急吼吼的下了山,换了好些米粮回来……”
话说到这里,泉道人猛地停下了回忆,眼睛开始有些泛红了,有些事儿其实不能回想的,一想就会觉得苦,觉得难,觉得委屈,觉得物是人非。虽然当时他们自己或许并不这么觉得,可回想以前的路,还是有些心疼自己,心疼师傅。
“那时候咱们这道观不过是两进,还常常衣食不济,能得个鹿,那简直就是在给咱们送银子,师傅怎么会不欢喜。”
听着泉道人的话,明道人也有些缓过来了,甚至还多了几分反思。看向这山的眼神也变得坦然了起来。
“靠着这些猎物换银子,才有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衣食,靠着这山,咱们才能攒下如此的家业,说来也是我矫情了,做都做了,得都得了,还讲什么慈悲?那可不是咱们道家人该说的话。”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我瞧着还比以前多了几分秀气。”
“那是果树多了,花多了,闻着也没有了动物的腐臭气。”
话说开了,阿青也凑了上来,说起了俏皮话,顺带还指着那些果树算计起出息给两个长辈听。
“刚才我们就估算了一下,今年许是树木重新规整了一下,没了相互挤着的妨碍,这些树长得都十分的不错,果子结的也比往年多些,师傅你们看,光是这毛栗子,只怕每一颗都能产个百斤,这可是有一片呢,到时候晒干了磨了粉,咱们家里个月的粮食都用愁了,还有这些果树,让阿木做成果脯,怎么也能卖好些日子,给咱们换回来些布匹米粮,这么一算,大半年的开销都能靠着这些东西顶住了。”
阿青作为大师兄,日常承担的事儿很是不少,采买什么的,如今也常是他在负责,时间一长,倒是也养出了几分管家的本事来,说起这些头头是道的很,听得明道人脸上都露出了几许的笑意。
养孩子那不是说给吃给穿,不让他们饿死就是养好了,让孩子有本事手艺,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甚至进而有承担责任的本领,这才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从阿青身上,这种养成一个好孩子的成就感那是相当的强烈,特别是还有阿木这么一个熊孩子对比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