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骤然愣住。
她很想质问他,你怎么能是小元子呢?
小元子明明是个女孩,并不是男孩。
小元子是个哑巴,并不是瞎子。
但岑寒的那些记忆,在她的脑海里慢慢清晰。
她调取出了这样一段回忆。
六年前的初夏。
东南亚的海岛。
那是一个潮湿阴郁,到处都被高大树木笼罩的小岛,触目可及的全是层层叠叠的绿色芭蕉叶。
少年正在经历又一轮的追杀,仓皇间冲进枝叶繁密的原始森林里。
带刺的灌木丛割得他浑身是血。
长时间被追杀,他的体力完全耗尽。
敌人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会死!
这次真的会死的!
他实在没有力气继续逃命。
眼皮沉重无比,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又或者是天空依旧塌了下来,压在他的身上。
逃啊!继续逃啊!岑寒,不能在这里停下。
无论脑海里怎样对自己嘶吼着,少年的疲惫不堪的身体,终究是倒向了芭蕉叶深处。
但迎接他的并非是疼痛和死亡。
而是一个柔软温热的怀抱。
少女的声音清凌凌,胜过冬日初雪的清冽,“你也在和朋友玩捉迷藏吗?”
这是岑寒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他再度醒来时。
躺在温暖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全部被包扎好了。
仍旧是那道清甜的少女音:“岛上有旅客,一直在循环广播,说遗失了一个十来岁的盲眼男童……”
岑寒通过声音分辨出,她正在剥一颗椰子,他抬起头,做出“看”的动作,直视她的双眼,精准地把椰子接到手里,替她打开。
这哪里像是盲人?
即便是小女孩自己,都没办法这么轻松地打开椰子呢。
岑寒在向她证明,自己并非眼盲。
这所谓的广播,一定是追杀他的人搞出来的!
岑寒不能让她,把自己和广播里遗失的男童联系在一起。
那女孩笑了笑:“你力气好大啊,眼睛也好好,天都快黑了,我都看不太清楚,谢谢你帮我打开椰子。我知道他们找的不是你呀,你是小姑娘呀,你穿的裙子好漂亮呢!”
裙子?
岑寒逃亡的路上,衣服全部都被刮烂了。
他随手在路边的晾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套在身上,只是想要尽可能地阻隔路边那些尖刺,根本就没发现它是一件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