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两种香味纠缠着,窗外月明星稀,寂寂的树上新芽,沾着夜露宛若琉璃光错般的炫目。
这一夜仿佛很长,明净翡在两人欢ai后强撑着没有睡过去,而是静静看着这人的脸,直到天边露白,才低声唤醒了谢玄濯。
“你不是要主持春祭吗?还不起来?”
谢玄濯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朦胧。
她定定地看着明净翡,忽然浅浅一笑,灵动非凡,仿佛春风化雨般美好,“今夜我们去吃糖葫芦,我已经让他们把画舫准备好了,你在种玉宫等我?”
替谢玄濯戴上冠冕,明净翡有一瞬的迟疑,才弯着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好,我在这儿,等着你。”
一群人簇拥着谢玄濯离开了,残留着夜来香的味道还似有若无地漂在空气中。
紫檀这才从偏门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苏将军已经派人将孩子带出宫了。”
“知道了。”明净翡坐在窗边,神色凄凄,出神地看着一只画眉鸟栖在刚冒出绿芽的树枝上。
“皇后娘娘,我们真的要走吗?”紫檀在出去前,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是说了让你还是称呼我为圣女吗?”
“圣女,你真的要逃走吗?”
“是啊,我都想好了。”明净翡起身将雕花木窗全部推开,凛凛的冷气吹了进来,“我对她有化不开的恨,勉强在一起,只不过落个两看相厌的结局。”
“可是,可是你这一走,就没有回头路了,”紫檀有些不明白,明明圣女就是喜欢皇上的,为何总是如此别扭。“山高路远,这一走,你们可能一生都无法再见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她又想起与谢玄濯一起在城楼上所赏的红枫,红叶如潮刹那艳丽动人耀眼夺目,有多么绚烂,就会有多快凋零。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万世千生,她和她,都不必再见。
今日皇宫里大部分的人几乎都会出城祭祀,她和苏凌心约定下午黄昏时,她和紫檀扮作宫女出宫,宫外自有人会接应她们。
然而,今天的黄昏似乎格外美丽,天边的晚霞勾连着潇洒灿烂的流云,撕扯出一道道流光四溢的金线,凄迷瑰丽美不胜收。
换上了素淡的宫女衣饰,为了不引人注目,明净翡刻意将头发幻化为了黑色,乌黑如丝绸的发地挽着简单的髻,虽然依旧光可鉴人,却比如瀑的金发低调了许多。
从小路上经过毓文殿时,她停下来朝里面深深看了一眼,想象着谢玄濯坐在烛火里批改奏折的模样,苦涩一笑,却听见了紫檀的惊呼。
只听见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朕说过让你在种玉宫等候,你这是要去哪儿?”
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穿着一身玄色的龙袍立在阴影里,神色一如既往清冷颓唐,温柔的声线下仿佛埋藏着难以忍受的疯狂。
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明净翡并没有任何慌张,反而轻移莲步,盈盈一笑,“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玄濯身边并没有跟着人,如玉的容颜深深掩在斑驳陆离的树影里,她半低着头,神色凄迷,“朕问你这是要做甚么去。”
“回皇上,臣妾正准备离开。”
“离开?离开什么?”
“离开你,离开谢玄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