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帝王的脚步停了:“你说与关外有关?”
“是,请陛下明察。”
并非呈交于帝王,而是呈交归国。
料想当初长孙皇后留下它,应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长孙家自然不舍,但神容心意已决,没有比宫中更安全的地方了。
“朕明白你上交书卷的缘由了。”帝王忽然道。
是要他身为帝王彻底介入此事,到时候反而会来护住书卷,甚至清查外敌。神容一脸坦然:“从此书卷属国,不再为长孙家独有。”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绣金黑面的罩靴。她悄然抬眼,继而微怔。
少年帝王竟已身在眼前,居然还蹲了下来,正在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愿交归国中,长孙家既也无罪,那之前的请求大可不必,朕允你换一个请求。”
神容不禁意外,过往一直担心这位新君是会妄加罪名之人,去幽州寻矿,为长孙家立功,皆是为了家族求稳。
如今方知一切事出有因,剥开那层神秘,再看他也不过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与山昭看来也差不多,为人甚至算得上柔和好说话。
她微微抿唇,开口:“那就求陛下信任山宗。”
帝王眼在她身上转了转:“何意?”
“这一切皆起自于关外阴谋,求陛下相信山宗,信他的卢龙军,给他机会领军出关。”
帝王年少白净的脸安安静静,没有作声。
神容微微吸口气,咬了咬唇,破釜沉舟一般,抬高声道:“只要陛下信任,我也可为陛下做长孙晟。”
帝王看着她,甚至动了一下身姿,愈发仔细地打量她。
神容察觉到他视线,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我虽为女子,但敢如此放话,绝不敢欺君。”
眼角瞥见面前的少年帝王竟难得一见地笑了一下:“朕没有看不起你是女子,这世上厉害的女子,朕已见识过很多了。”
……
神容离开那座大殿时,下了台阶回头又看一眼,心中讶然一闪而过。
新君心思莫测,但她这一步似乎没走错,至少他与先帝不同。
殿内,年少的帝王坐回案后,翻开一道奏折。
这份奏折早已呈来,其上署名山宗。
帝王仔细看完,按了下来,朝外下令。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宫人亲领,经过层层宫门,大殿内被带入了奏折里提到的人――形容枯槁、严实被绑的柳鹤通。
“陛下,罪臣当初并非有意替先帝谋划加害光王的啊,罪臣若知道先帝当时针对的是个藩王,绝不敢随意参与啊!”一入殿他就开始畏惧地跪爬着道。
外人都道新君铲除先帝老臣,只有他们这些被铲除的当事者,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帝王面前的垂帐已经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形:“朕今日传你,不是为了你已定的罪。”柳鹤通顿时不敢多言。
“将你在关外所知情形一一报上。”
“是,是……”柳鹤通乖顺地伏地,一直就希望能有机会再面圣,如今是难得的机会,竟然是山宗给的,只求能将功赎罪,一分一毫也好。
……
足足又过了两个时辰,柳鹤通被带走。
少年帝王仍安然坐在殿内,内侍们穿梭,送来一份一份文书典册,绢书密旨。
他的手里压着一份谈判书。
是当初契丹送到先帝手上的谈判书,甚至还附带了一块卢龙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