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灵清送他二人去禁地,本来此处应该只关着沈照临一人,但灵清念及沈照临如今心智未全,便让白咎留在此处照料他。
灵山断崖禁地已经很久没有关过弟子了,禁地里头的的设施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沈照临一进禁地就害怕地躲在白咎的身后,他小声的在白咎耳边说:“这里我不喜欢。”
白咎安抚似的拉住沈照临的小指,“我会陪着你的。”
闻言,沈照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下来,但却是把白咎的手抱得更紧了。
灵清将两人送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心魔难化,你要辛苦了。”
白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灵清走之前又给禁地加了一重驱魔咒,倘若沈照临的魔气一日不除,那么这重驱魔咒则会日日夜夜叫沈照临痛苦难忍,这也是灵清几次斡旋而来的最好结果。
一开始仙门百家是想让灵清交出沈照临任由玄清派处置的,但是考虑到沈照临过往的功绩再加上玄清派林蒙之那故意给沈照临喂下的毒药,这才同意让沈照临在禁地受过,其中的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加上这重驱魔咒。
如此一来,沈照临只会更加难捱,保不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化解魔气。
沈照临浓黑色的眸子中闪过许多的情绪,随后被无辜取代,他攥紧了白咎的衣袖,“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白咎揉了揉沈照临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中滑走,沈照临扬起头,眼睫被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他看着白咎的脸庞,心中突然萌生出了一种可憎的情绪,他他怎么会对眼前的人生出这样的感觉。
恨他恨!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痛苦的蹲了下来,细密的汗珠从额角不断地渗出,就好像是有虫蚁在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师兄,你你怎么了?”
“哥哥,胸口好疼。”沈照临抬起头,眼中是止不住的泪水,他的双唇失去了色彩,只是喃喃地念着,疼。
应该是驱魔咒起了作用,白咎也很心疼沈照临的这副模样,他蹲下身,握紧沈照临冰冷的手掌,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可这和螳臂当车没有区别,沈照临痛地倒在了地上,没有安全感地抱着自己,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这般脆弱的呻、吟泄出。
白咎抱起沈照临,怀中的人不断地发着抖,尽管隔着几层衣裳,但白咎还是能够感觉到沈照临那烫的吓人的体温,那帮人明知道沈照临如今的身体虚弱,居然还忍心在这种情况下在加一层驱魔咒。
可真得是下了狠手了。
想到这儿,白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把沈照临交出去的话,就算活着也得褪一层皮。
禁地的居所简陋,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白咎将沈照临放下,开始在屋内翻箱倒柜,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没找到,反倒翻出了一些白咎看着地上一堆的手链脚铐,这禁地之前是关过什么人啊。
“唔”沈照临将身上的被子踢掉,嚷嚷着热,还伸手扯过自己的衣领,白咎见状赶紧给沈照临喂了点水,这屋子里没有可以用的药物,白咎只能先用冷水把沈照临的体温降下去。
但白咎活了那么多年,也是头回照顾生病的人,一场忙活下来,看上去不比沈照临好多少,但好歹沈照临总归是安睡了过去。
白咎趴在桌上,侧头看着沈照临,不知道以前沈照临照顾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地手忙脚乱,他看着就像一个不会照顾人的人。
但每次都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自从那天起,原本出现在梦中的画面在一刹那的光景断断续续地终于联系在了一起,只是还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三万年前,他遁入凡间的时候不幸化作了灵兽,还被沈照临捡了回去,虽然和一开始的设想有些不同,但是好歹是留在了沈照临的身边。
沈照临一贯是个高冷的模样,在门派里因为是异族的关系,并不受人待见,但是可能是混了妖族的血的关系,沈照临的修为精进的很快,很快就成为了门派中的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也是因为异族沈照临无论做得多好,都得给另外一个人让路。
沈照临七八岁就入了门派,但估计是小时候被人欺负多了,养成了了一个自卑爱哭的性子,如果不是这次沈照临心智突然倒退,白咎也不会发现他还黏人这点。
当然,举目无亲的沈照临在不久之后就发现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很快就用一副正义的伪装把自己内心的脆弱以及良久以来滋生出来的阴暗给包裹起来,在外,他就是门派里温和谦让有礼的师兄,但有一点在斩杀魔族的时候,沈照临却喜欢用折磨的方式让那些魔族慢慢断气,欣赏那些魔族濒死时候的模样。
这也是白咎在化形后和沈照临一同出任务的时候才发现的。
在他被沈照临捡回去后不久,沈照临有一会被叫走了好几天,等再回来的时候,受了很重的伤,血腥气怎么也掩盖不住,后来白咎才知道,是因为有人偷偷告了一状,说沈照临未经允许偷养灵兽,违法了门派的规定。
可白咎也知道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比沈照临更早发现他的那个,凌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