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样?”柳公子看着她,“你什么都不做?”
“我做不了。”桃夭坦白道,“等着吧,应该有什么事发生了。”
话音刚落,磨牙呼一下坐起来,大喊一声:“山海!”
柳公子吓得差点从床边掉下来,桃夭还好,稳如泰山地揪住他的耳朵,斥责道:“醒就醒了,鬼叫什么!”
“啊啊,疼!”磨牙捂住耳朵,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们,突然愣了片刻,旋即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抱住柳公子,眼泪鼻涕地号道,“是柳公子没错吧?是你们吧?你们来了!你们没把我卖了!”
“我的确是把你卖了,是你抱着的这个人非要把你弄回来。”桃夭若无其事道。
磨牙呜呜道:“柳公子我以后每天给你念十遍平安吉祥咒。”
柳公子皱着眉头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我只是不能忍受别人动我的口粮,更不能忍受你把鼻涕蹭到我衣裳上!”
“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太激动了。”被扔开的磨牙拼命把身上的喜服扯下来,然后锲而不舍又扑上去,死活要抱着柳公子号啕大哭。
房间里的两种情绪对比鲜明,大难不死的喜悦与暴毙当场的意外。
许婆婆死了,有血从她的鼻子跟耳朵里流出来,干瘪的身体静止在一个狰狞的姿势里。
温夫人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喊着许婆婆的名字,秦管家把她紧紧抱住,不让她再做出任何徒劳的动作。
听到温夫人撕心裂肺的喊叫,磨牙突然松开柳公子,大梦初醒般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扑到床边,紧张地抱住毫无动静的温山海,边摇边喊:“山海!山海你醒醒!没事了!你睁眼看看我!”
没有任何作用,温山海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桃夭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与脉搏,又掀开眼皮看了看,淡淡道:“别摇了,死了。”
磨牙愣住,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她。
“看我也没用。”桃夭看着温山海,“好在她有人的血统,不然连全尸都留不住。”
轻飘飘的话,传到歇斯底里的温夫人耳中,她骤然安静下来,惶惑地看向婚床那边:“秦管家,她在说什么?”
秦管家沉声道:“她说山海小姐死了。”
“不可能……”她喃喃着,突然疯了一样挣脱秦管家,冲到床边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山海!你看看娘!娘在这里,娘说过等你好了就带你去见你爹,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吗?!”
回应她的,只有温山海渐渐冰凉的皮肤。
她用力抱着女儿,想把自己的体温都给她似的,泪水夺眶而出:“山海,娘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你只要睁开眼睛就好!山海!”
“夫人……”秦管家的拳头攥得咯咯响,“山海小姐已经走了。”
“胡说!”温夫人突然尖叫出来,“你给我滚!”
一个滚字出口,她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跟着滚远了,一口气堵在心头,天旋地转,再也无法支撑。
所有的期待与盼望,都碎了,每块碎片都成了割裂心脏的刀,刀刀见血。
秦管家抱住昏厥倒下的温夫人,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比雕像还安静。
生死都来得太快了。
桃夭看着秦管家,说:“连我桃夭都不敢说有本事把妖变成人,你们太大意了。”
她瞟了许婆婆的尸体一眼,又道:“那老货实在玷污了大夫的名声。她说的赤玄绳根本不是什么神奇的法器,不过是用毒虫加蛊术炼成的邪物。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丝绳,而是一条虫,一条从施术者身体里长出来的,可以蚕食魂魄的妖虫。她使出来的,压根不是合婚之术,而是鸠占鹊巢的邪术。”
秦管家缓缓抬起头:“鸠占鹊巢?”
“我看这老货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你们。”桃夭撇撇嘴,“她看上的,是你们家山海小姐的躯体。人老了,多少是怕死的。纵然是许婆婆这般有‘本事’的人,也抵抗不了时间与死亡,谁不想重拥青春美貌与无限生命。你们当她是救星,把自家底细和盘托出,恐怕正合了她的意。这么好一具躯体,半人半妖,青春不老,只要稍微动动手脚,就能据为己有,何乐不为。”
秦管家愕然:“你……你是说她根本不是在为山海小姐清洗妖魂?”
“你当是脏衣服么,说洗就洗?”她白他一眼,“魂魄看似虚无,其实是世上最坚韧的东西。要把自己的魂魄放进新躯体的前提,是在不损伤躯体的情况下,让它失去主人。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想偷人家身体的东西了,使出的伎俩也是大同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