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冰凉的指尖蜷住他的手指,让他掌心攒握。她不再多说什么,闭了眼靠上车壁,消瘦的面容沉静如水。
不知为何,看见她这个模样,他突然有些心绪不宁。
马车入了府,宁王抱着熟睡的人进了殿,放她于暖榻上躺下。
府里大夫搭她腕上细诊着,一刻钟后起身禀说无他碍。
“不过到底刚出月子,外头顶风冒雪走了一遭,难免身子会受些凉。我开副药让人去煎,待人醒后给趁热服下,驱驱寒气。”
宁王无异议,挥手让大夫退下后,便上榻拢垂了帷幔。
冬日的床幔厚重,几层垂拢下来后,榻间的光线就暗了下来。他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她身侧握着她细瘦的手腕低敛着眸,指腹若有似无的在那圈淡青痕迹上摩挲。
回来的一路上,她没有多说半句与老七见面的事,他也强自遏抑的没过问,一直忍到现在。可他不问,不代表他脑中会停止揣测。
况她回来后偏又情绪异常,真让他没法不乱想。
细长眸里纷杂情绪几经变换,他终是按捺不住的伸了手,脸色阴翳着,近乎是咬着牙,指尖触上了她的襟扣。
随着衣扣一粒粒被挑开,里面的衣物便露了出来。
眸光不错分毫的上下一扫,便轻易见着了有两处扣子系了错乱。
他面色一狞,瞬息有种杀人的冲动。
牙齿咬得死紧,他墨眉敛下,眸光压得阴森。
手指在扣子上几番停留过后,他到底还是继续解了下去,这一次没再停留,一直将她身上所有衣物都给褪了干净。
乌发堆肩,入目的是细白纤瘦的身子骨。
寸寸打量过后,他眼尾浮过猩红,阴沉的目光死死盯在那腰腹间。那里有被溅到的几滴墨汁,晕染了细白的肌肤。
时文修能感到他目光里的暴戾与抑制。
也能感知到在腿间探入的手指移开后,他浑身的戾气又骤然一歇。
她只犹做未知。任他又紧将她拥住,双臂环住她肩背扣着,锁她如救命稻草。
而此刻的禹王府里,有人在独坐在幽沉的大殿里。
下人们收拾好满殿的狼藉,悄无声息的退下。
张总管胁肩低首的端着洗漱用物上前,拧净了帕子,给案前的人擦拭面上的污秽。后又为他梳起散乱下来的发,用墨玉冠好。
梳洗妥当,禹王抬手提过茶壶,又恢复了从前清寂沉冷的模样。
“去让人把孩子抱来。”
张总管躬身应了,不多时,就带着抱着孩子的奶娘近前。
这会孩子正醒着,见人就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笑着。白嫩嫩的颊边带着酒窝,几分似了她,甜甜蜜蜜的,笑起来既明净又清润,好似能驱散人心的阴霾。
他屈指抚了抚那白胖胖的脸蛋,就抬抬手示意把孩子由他抱着。奶娘的微诧后,就忙小心翼翼将孩子递给他。
“下去罢。”
空旷的大殿里,他抱着孩子坐着,黑眸低敛的看那呀呀出声的孩子,脑中浮现的是她决绝离开的身影。
她终是走了,弃他而去。
从生在这人世间那日,他就一直被人弃,何曾有人真正在意过他。活到今日,可能也只一个她罢。
为唯今,她也彻底弃他而去了。
如此也好,就且当她死了罢。
指腹传来被拉扯的力道。他回了神看去,就见孩子的小手正握着他的手指,高兴的在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