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怎么就……”姜学尔本就被吓得不轻,情绪一激动,心脏又开始疼痛,附身捂着胸口再说不出一句话。
“外婆……”姜亦恩的气势瞬间消弱,不敢再顶撞,事实上,也没有底气再顶撞。
一旁默默看了许久舅舅,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你还敢跟你外婆顶嘴!你外婆怎么进医院的你忘了?!谈个恋爱谈得要死要活的还有脸了?!你妈要是知道是个这么没出息的,当初就不该费那么大劲生你!”
姜亦恩吓得浑身缩颤,耳根到脸颊疼到红肿发烫,绝望、恐惧、茫然、无助……死死地包裹着她。
爱和保护的缺失,让她从小霸王变成了惊弓之鸟。这一掌打下来,让那个好不容易被安寻拿着糖带着爱,从树洞里哄出来的小孩,又一次退缩了。
不该生下她,是啊,不该。
是她给大家添麻烦了,从七岁那年开始,她就是个麻烦精。她是餐桌上多余的那双碗筷,是阖家欢乐里多余的观众,是过年亲戚们多余的要给的红包。
长大了,麻烦完外婆舅舅舅妈了,还要给安姐姐添麻烦,多余的白兔奶糖,多余的挡刀,多余的自不量力……
不管在哪里,她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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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努力再努力,也是多余的无用功。
老太太扬起拐杖狠狠打在男人的腿上,含泪斥责:“你打她做什么?!她刚刚才死里逃生,你又打她做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气死我才算完是不是?!”
“妈!”男人连忙扶住老太太,欲言又止:“算了……妈,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美凤就好,您别气坏身子。”
姜亦恩沉吟许久,突然下了床:
“外婆,您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听话。我知道错了,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对不起。”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她总是如此,擅长让别人安心,擅长说谎。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苏问到急诊搭把手的功夫,回来就没看到安寻,急得跳脚,好在,一贯不想连累别人担心的安寻,还是第一时间就接了她的电话。
“你搁哪儿呢?!我说了你得做个全面检查,那他妈是爆炸!爆炸啊姑奶奶!”
安寻听到苏问焦急的责骂,刚收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落,哽咽着拜托她:“苏问,你能帮我看看小恩吗?能不能……帮我告诉她,多亏她救了我……”
在救回女孩的那一刻,她也有过要狠狠骂一通的冲动,最终还是被女孩低弱又卑微的道歉打败了。
她哪里舍得怪她。
只是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冒险的机会了。
“不用麻烦苏医生了。”
随着一声熟悉的轻灵声线,昏暗里,闯进了一束光,亮得有些刺眼,安寻抬头看了许久才看清,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门缝外头。
逆着光,女孩身上泛起了一圈光晕,朦胧又不真实。她怔怔望着,眉间凝起不可思议的疑惑,泪水卡在眼眶里打转,微微分离的唇齿间欲言又止。
电话那头的苏问听出来是姜亦恩的声音,愣了一会儿,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挂了电话。
“安姐姐,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姜亦恩走进昏暗里,把门关上,让里头又一次没了光亮。敲了敲感应灯,才让安寻重新看清了她的面容。
“小恩?”安寻依然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出来了?你外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