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不堪。
“我以为你在等我开口,所以才……”她欲言又止,轻凝着眉苦笑:“算了,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忍下全部,不舍得怪罪,依然温柔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恋恋不舍地在女孩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起身,穿了浴袍,也替沉默不语的小丫头裹好从水中带出,细细为她沾干了水露,拿了条干毛巾,亲手为她擦着头发。
“安姐姐,你不怪我吗?”姜亦恩见安寻依然对她那么温柔,有些无措,也有些心疼。
安寻摇了摇头,浅浅一笑:“我们可以慢慢来,是我太心急了,忘了我们小恩还是个小宝宝呢。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不是的安姐姐,我想要……”说完,女孩沉默良久,才喃喃低语:“可是我还不确定,你会不会后悔。”
安寻顿了片刻,心头一软,无奈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知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紧张我也会有,但不应该有什么负担,它不象征着女人的贞洁,我们的每一次都应该是珍贵、美好的。况且,我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她果然又开始做心理健康疏导了。
可她错会了女孩的意思。
姜亦恩抿了抿唇,转过身望着安寻温柔的笑眼,又犹豫了半晌才轻启唇齿:“安姐姐,你的烧退了吗?”
安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应该是退了。”
“那你现在清醒了,后悔吗?”
姜亦恩望着安寻的目光,似乎是不安,又好似是坚定,坚定得必须要确认什么,不容许一丝戏谑。
“什么?”安寻被女孩认真的神情盯得有些怔愣,什么都还没发生,她能后悔什么?
姜亦恩犹豫片刻,继而道:
“第一次,你吻我,是情急之下,我知道你后悔了对吗?我看到了……我看见你在车里,打了自己一耳光……很疼吧?”
脸色,沉得不尽落寞。
安寻心里惊颤,如刀绞般疼了一瞬,缓缓放下了为女孩擦头发的手。
那天,姜亦恩犹豫片刻还是追下了楼,想让安寻带上她一起去灾区,却不料亲眼撞见那一巴掌落下。她怔怔停在原地,看着安寻启动了车,再也没敢追上去。
她看到了,但她假装没看到,假装那一记耳光与她无关。后来安寻回来了,给她带了一杯奶茶,摸着她的头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她幸福到快要昏厥,却没有讨要安寻临走前承诺的交代。
她不是忘了,她是不敢。
“第二次,你说要把我带回家永远做你家的小朋友,是因为被陈奶奶的酒灌醉了。”
“第三次,你预约我未来女朋友的位置,是因为做噩梦吓昏了头。”
“这一次,你答应做我的恋人,可是你发烧了,你晕倒了,我不知道你明天一觉醒来,会不会后悔。”
似乎,安寻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是在不清醒的时候迈进的。姜亦恩每一次都答应了,却也每一次都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留了余地——允许安寻后悔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知道一但跨越了那一步,就回不了头了。
安寻怆惶地听着女孩的层层“讨伐”,每说一句,就在她心口温柔一刀。
原来那些清醒和不清醒,都被女孩感知到了,原来每一次后悔和顾虑,都会让女孩如履薄冰,原来每一次得寸进尺,女孩都经过了谨慎的考量。
难怪即便再宠溺再纵容,她都不敢骄纵任性,难怪她一直那么乖,乖得让人心碎。
安寻颤抖着叹息一声,好疼,疼得肝肠寸断,疼得撑不住含胸隐忍,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瑟瑟发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