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厅,坐落在江岸边不远处的一片高地上,从正厅所在广场边眺望,能看见江水连绵,每逢新年,江河延岸会挂起一排红色的灯笼,西式的建筑物融在中国风的灯火里,是别样的美轮美奂。
南方的冬天,地上没有白雪,屋顶没有冰晶,湿冷的温度还是常常冻得人瑟瑟发抖。好在现在也普及了暖气,冬天也不用再裹成个粽子。
广场停车位一辆钢琴白的车里,踏出一双停车后才换好的白色高跟鞋,安寻内着一套女士西装,外搭一件长款大衣挡风,隐约勾勒着纤柔腰线,内敛,也私藏韵味。
深色的口红修饰了唇峰的棱角,让原本清淡如茶、温柔似月的一张脸,也显得有几分锋芒,加上那本清冷的眉目,终落成一副冷艳美人的样貌。
或许,是带着昨晚凝结的杀气化的妆吧。
“安安?”
安寻顿下脚步,抬眼望着眼前穿得红火富贵的两人,错愕不已:“李敏?你们怎么也……”
“怎么?我们就不能来陶冶一下情操?”苏问勾搭上李敏的肩膀,扬了扬下巴。
李敏嫌弃了身边人一眼,转头问到:“安安,你不进去吗?”
“她啊,肯定在等冒失鬼呗!”苏问哼笑一声,圈着李敏的脖子往阶梯上带了两步:“我们先进去了啊!”
安寻望着两人的背影,笑叹一声,如此相爱的两人,居然生生耗了十年才互明心意,究竟是好事多磨,还是老天捉弄啊。
有心叹别人,自己呢?
收回目光,心里,又被某个小丫头填满了。看了眼手表,见离开场只有十五分钟了,也没有发消息催促,在广场上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等待,谁知到开场了,也迟迟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姜亦恩直到天黑才终于拖着行李箱上了出租车,焦急地扶着前座椅靠背催促司机快点开。想给安寻发消息告诉她自己会迟到,才发现昨晚上忘记给手机充电,又一整天没看手机,这会儿才知道已经自动关机了。
倒霉的事情总是成堆地来,司机没有匹配的充电线,自己匆匆忙忙地出门也把充电器落在了外婆家,现在,只能干着急,急得眼角星星点点的泪花。
她想,她确实是因为着急才哭的,绝不是因为小腿肚子上,那火辣辣的疼。
这么晚才出门,是有原因的。团圆饭后,她被外婆兴师问罪了。
“昨天听你表弟说那些话我还不相信,今天追问了你陈教授才知道,所以,你真的跑去给别人挡刀子了?”
姜亦恩本以为这事已经混过去了,怎么也没想到外婆会一通电话打给陈奶奶,把事情一五一十追问了个清楚。她知道陈奶奶一定只说了好的部分,所以被问到挡刀一事时,她是想狡辩挣扎一下的。
可是外婆,并没有再轻信。
“好,你没有,那你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这句话,是老人家含着泪从哽塞里挤出来的。
姜学尔年近八十,年轻时候也是县城医院的医生。离婚以后,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女儿姜涵,也就是姜亦恩的母亲,是她一生的骄傲,也是她一生的痛。所以对于姜亦恩这个孙女,她视若珍宝。
揭开孙女衣服,亲眼确认肩胛骨中样那一刀伤疤的那一刻,心里只有钻心的痛,一瞬间泪如雨下。
“你妈妈那个不孝女,已经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你怎么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啊!”
“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安心去见你母亲……”
姜学尔痛心疾首。
姜亦恩知道外婆爱她,也正因为爱她,才怕她在外头被说成是没有家教的孩子,才会对她严加管教。小时候被同学欺负了不敢说出实情,外婆误以为是她淘气跟别人打架,没少拿竹条抽打她的手心和小腿。
今天,外婆再次拿起那根竹条,她只能主动卷起裤腿,央求着:
“外婆,今天可不可以不要打手……”
打了手,会被安姐姐看出来的。
姜学尔闭眼深叹,狠下心,一鞭一鞭,重重落下,看那白皙细腻的皮肤印出道道血痕,抽打在她身,也疼在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