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唐,没有啥外敌,国内除过几处地方上有死性不改的山贼,水寇,马贼之外,基本上没有啥大的反抗力量。
去年虽然大旱了十个月,这场大旱却仿佛非常的仁慈,是从头一年夏收之后开始干旱,直到来年春天才结束。
这样的年景里,放在往年还是会死不少人的,去年的那场大旱,却似乎没有掀起啥波澜,除过高官显贵们被云初提出来的冰河理论吓了一跳,弄了几场不痛不痒的抗旱救灾,等春日开始下雨之后,也就停了,从此,云初提出来的冰河理论也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没有外族侵略,没有兵灾,水旱两灾难显得格外温柔的情况下,大唐的新生人口涨幅就如同春笋一般节节高。
这种大规模的人口增长,云初是完全能理解的,想想也是,就连他云氏到了黑夜都没有啥特殊的夜晚节目,不得不早早上床睡觉,那些没有钱的佣工,农夫们更是如此,长夜难熬之下,只剩下床榻上那点事情了。
武承嗣的建议被云初拿到留守会议上说明,原以为那些皇族,世家们会同意这种变相的将穷鬼撵出长安城的办法。
();() 结果,人家不愿意。
有不少人宁愿跟一群穷鬼挤在一个坊市里,也不愿意住在全是富人的坊市里。
虽然云初很清楚,人的优越感都是比较出来的,对他们来说,没有穷鬼就无法显现出他们的富贵,那些豪奢的府邸,高大的大门,华丽的马车,美丽的妻妾就没了显摆的对象,会造成富人们幸福感急剧下降。
也就是说,穷鬼们不但要帮他们赚钱,还要负责给他们提供很高的情绪价值。
会议最后以一人同意,九人反对顺利通过了。
同意的人是云初,大唐长安留守,反对的是九个大唐副留守。
从留守府衙门出来的时候,抱着文书跟在云初身后的卢照邻很不解的问道:“君侯本可以乾纲独断的,为何还要费事的通知那些人,导致人家都不同意,这样做会损害君侯的威望。”
云初停下脚步笑道:“通知他们是为了表现出我的谦卑,反对他们的反对则是我出于主官的独特考虑,也是为了告诉他们,你可以反对,但是你的反对我可以不听。
权力就是这个样子的,该用的时候一定要用,哪怕看起来像是一件脱裤子放屁的事情,你也必须脱裤子放一回,让他们闻闻味道也是好的。”
卢照邻犹豫一下道:“武氏兄弟越发的跋扈了。”
云初笑道:“如今的长安,就缺少这种敢打敢拼的好官员。”
卢照邻眼睛一亮连忙道:“凿岩的钢钎,虽然坚硬,跟岩石触碰的时间长了,终究会被磨短,最后一无用处。”
云初笑道:“所以,你要有一颗允许别人绽放光芒的心。”
卢照邻想了一下道:“下官认为武氏兄弟在干这么大的事情的时候,需要有人监管。”
云初道:“你是去保驾护航的?”
卢照邻笑道:“必然如此,毕竟,武氏兄弟如今在长安有虎视狼吞之心,多给他们寻找几块坚硬的岩石用来突破,下官还是能做到的。”
云初点点头道:“不得妨碍工程的进度,也不得妨碍皇后的英明。”
卢照邻点头道:“不会的,但是呢,筚路蓝缕还是需要的,太顺利了,不符合皇后的威仪。”
云初叹息一声道:“玉不琢,不成器。”
回到县衙,云初就把刚刚通过的文书拿给了武承嗣。
武承嗣瞅着文书上九个明显的否字,强忍着怒火道:“他们凭什么不同意?”
云初用指头点点自己的写的“可”字道:“不是通过了吗?”
武承嗣咬着牙道:“这等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良谋,良策他们都能黑着心反对……”
云初起身拍拍武承嗣的肩膀道:“他们看不起你。”
武承嗣安静了下来,眼底一片清明,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对云初道:“也是,都是老成之言,下官看起来还是有些急躁了。”
云初点点头道:“别想着报复回去,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武承嗣呵呵笑道:“不报复,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