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皎纠正:“若陛下罢了所有萧氏宗室,那咱们家也只有父亲您是庶民。”
嚎叫的萧烨顿时哑火,抬起朦胧醉眼看女儿:“啊?”
萧皎指指南方:“母亲,江南东路副转运使,检校江宁府尹,正五品。”又指指自己:“我,南监主簿,从七品。”特别自豪地挺胸:“母亲和我都是有官身的。”
萧烨:“……”
萧皎又说:“父亲您还是振作些吧。哪天您没了爵位成了庶民,又没个营生,可就得靠母亲养家了。您可再不能同以往那般过日子,否则母亲哪天不要您了,我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你你你你……”萧烨气得舌头打结,“不孝女,你、你哪边儿的?!”
萧皎摇摇手:“这不是哪边的问题。父亲,您想想,您是一家之主,要娶个贤惠的正妻为您操持家务,还要纳许多貌美的姬妾为您开枝散叶。一朝颠倒,母亲成了一家之主,您是不是要很贤惠地为母亲操持家务,还要管好母亲纳的小郎?”
“她她她她敢!”萧烨顺着女儿的话想了一下,顿时暴怒,酒都醒了。
“为什么不敢?”萧皎哼:“您年纪比母亲大许多,容貌也不如盛年了,又没什么营生本事,母亲风流倜傥,为什么不能找更年轻貌美善解人意的小郎?”
“那是伤风败俗!”萧烨大声说。
“反正对男子有利的就是真理,否则就是伤风败俗呗。”萧皎垮起个脸,“父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天天放在嘴边的大道理,自己却从来都不会如此做。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父亲,您还是多想想以后吧,别天天喝得不省人事,您还有一院子姬妾和儿女要养呢,您总不能指望母亲赚钱帮您养姬妾和儿女吧,凭什么呢。”
萧皎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捶得萧烨不知所措。
“皎娘,大梁江山真的易主了啊,呵呵……”萧烨一翻身仰躺在榻上,笑着笑着又哭起来。
萧皎闭了闭眼,她已经劝了无数次,都劝烦了,反正她父亲就是要破罐子破摔是吧。
“父亲,您继续喝吧,我得进宫跪灵了。”萧皎叫许和通看着点儿,准备走了。
“皎娘。”萧烨唤住女儿,问:“王妡窃了我们萧家的江山,你一点儿也不愤怒吗?”
萧皎停住脚步,没有转身,反问:“父亲,您愤怒又怎样呢?您能做什么吗?”
萧烨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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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一定要这么做吗?”
“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萧珩对这些人一直在天启宫伺候保护妹妹的宫人心存感激,“无论成败,我恐怕都不能活了。这里有些盘缠,还有公验和路引,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儿,听说你家乡在蔡州,路引就写的那儿。你今天就出京,无论我成不成,不都不要回京来了。”
“可是公主……”
“我成了,她就还是公主。我败了,作为萧氏儿女,也算死得其所。”
“三爷,其实……”
“不必劝我。我姓萧。”
宫人涕泗横流,朝萧珩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随后拿着包袱拜别了。
萧珩把门关上,将磨了整整三日的细长钢针收起,又拿起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薄刃匕首,□□确认够不够锋利,然后藏入靴筒中。
就待明日,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