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人是在套房的床上。
手上打着点滴,脸上罩着氧气面罩,他觉得有些被束缚的不自在感。
好在身边有人,竟是陆晚晚。
她坐在他床边,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越嘉陵被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弄得有些心烦,嘴上却是玩笑的语气:“瞧你哭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没了呢。”
“阿越!”陆晚晚光顾着哭,全没看见越嘉陵已经醒了,一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合身朝他扑过去,“你醒了?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有没有哪难受?”
越嘉陵瞧着她紧张的样子有点恍惚,但还是答:“好多了。”
得到他一切还好的回应,陆晚晚马上又落下泪来,她还嗔怪地拍了拍他:“吓死我了!Levi说你在会议室晕倒了,我在片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回来了。你怎么回事嘛,把自己硬生生从感冒拖成重症肺炎!”
她一连问了一串,越嘉陵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句答起,只是沉默。
他在沉默中将目光投向了外面的天色——白天还是晴天,日暮时反而阴了下来,天像一张巨大的油纸,把山川万物都笼罩其中。那种颜色,只让人觉得浑浊、气闷。
他就顺口嘱咐一句:“要下雨了,你早点回家,别忘了带伞。”
陆晚晚闻言,脸立马垮了下来。只是娱乐圈的人,即使是不满,也是带着戏演出来的娇嗔:“阿越,既然都要下雨了,今天别赶我走好不好?”
烧还没退,越嘉陵有些疲倦,只能把头转向一边:“我累了,陪不了你。”
“不要紧,不要紧!”陆晚晚整个人往他身边挤了挤,“我陪着你就好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睡,我会牵住你的手的。”
她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已经躺了上来。
越嘉陵本就烧得浑身燥热,此时她的温度贴在他身侧,只让他觉得烦而腻。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陆晚晚一伸手,索性抱住他。
越嘉陵烦不胜烦,干脆转过头去,按通了房间里的电话,叫了一声:“Levi!”
电话还没挂,Levi已经闯了进来。
显然不是应他的需要而来,因为Levi的身后跟着池云清。
“你又来干什么?”越嘉陵只得坐起来。
一起身,牵动了手上的针管,短小的针从手上滑脱,血管里的血直接喷溅出来,顺着他的手背往外汩汩地流。
但池云清丝毫不关心,只是满脸怒容地抱臂俯视着他:“我来看看哪个狐狸精痴心妄想,要攀着你的脚来把我挤走!我告诉你,老越亲口对我说的,集团的继承人随时可以换人,但女主人只能是我!”
越嘉陵听着她愈发猖狂的话语,恍惚了一瞬,仿佛自己才是那个道德有失的人。
但也只是一刹那,他马上笑了:“呦,都叫老越了?那我冒昧问一句,你跟我爸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办婚宴啊,小妈?”
她事办得脏,他话说得脏,也算一报还一报。
只有陆晚晚夹在中间,还在企图为自己申辩:“池小姐,我……”
“闭嘴!”池云清“啪”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这没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
房门开着,听见屋里打得这么热闹,颜双意默默扯了扯傅云深的袖子:“看来今天不是探病的时候,走吧。”
可Levi显然已经看见他们了。
他刚入职,当然不知道颜双意和越嘉陵从前的纠葛,只是招呼他们:“傅总、颜总,二位来探望越总吗?我这就进去请示一下越总。”也好把屋里那团乱麻搅和开。
傅云深不知道她和越嘉陵那晚的事,颜双意也不愿因为自己引得他们朋友之间生出什么嫌隙,就答应了跟傅云深一起来探病。
走到门口,本是要找个理由先躲开的,没想到被Levi点破了,就只能跟着傅云深走进了越嘉陵的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