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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黎塞纳……”
言谕喃喃着,“伊黎塞纳……杀了我吧……我不怨你……深渊很孤独……抱歉……我留你一个虫在那里……”
雪白的窗纱遮挡月色,伊黎塞纳望着他,终于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声音很轻,有几l分沙哑,“在你梦里,我就是这样不堪吗……?”
伊黎塞纳低垂着眼眸,白发从他耳畔滑落,轻轻落在言谕的脖颈上,低沉的嗓音哽咽些许:
“言言,你知道我从来不会伤害你,我从来都舍不得看你难过……我怎么会怪你……八年了……你可曾有……有一点,哪怕是一点点,想过我……”
言谕睡着,疑问无答。泪水模糊了双眼,伊黎塞纳以为自己不会哭的,但是看见言谕的刹那间,他忍不住要闭上眼,眼泪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埋藏多年的秘密在这一刻难以隐藏,本来不知道如何给久违的岁月划上一个句号,直到听见言谕的梦呓,他再难保持理智。
不论你想不想我,我都好想你,好想你……
这句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思念二字太单薄,在深渊底部沉沦了四年,死里逃生之后,那么多个不眠的日日夜夜里,伊黎塞纳都是靠着这份思念才活了下来。
活命的过程之曲折,契机之鲜有,伊黎塞纳自己都不敢细想,他发誓,如果言谕不问,他一定不说,甚至他今晚的到访都是个秘密,除了比丝伦们和哈苏纳,可能没有虫会知道他来过。
伊黎塞纳确实听见了门外雄虫离去的脚步声,那应该是哈苏纳先生,因为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和言谕身上的一样,很明显,这第一次发情期,言谕接受了哈苏纳的临时标记。
伊黎塞纳甚至不觉得难过,他很庆幸有哈苏纳先生陪在言谕身旁,虽然在宴会上他一闻到言谕发情期的味道就觉得头脑发昏,不得不屡屡去卫生间逃避哈苏纳信息素的味道,但是他现在坐在言谕床边,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还好,你还活着,比什么都让我开心。
伊黎塞纳忍着泪水,低头轻轻亲吻言谕的脸颊,他知道言谕不会醒来,祂没戴助听器,伊黎塞纳可以尽情享受这个亲吻,就像那年第一军校的空教室里,他曾忘情亲吻言谕的那一个吻。
温柔的少年在他怀里红着脸纵容着他的胡来,也许就是因为少年的放纵,才让伊黎塞纳那样肆意的掠夺祂的呼吸,当他完全展现了雄虫的劣根性,霸道的,强势的,完全窒息
()的占有欲,紧紧攥住祂双手的时候,伊黎塞纳将所有的隐忍克制都抛在一旁,那个时候时光缓慢安宁,静谧美好,他们不曾想到,生死一别,便是八年之期。
但是伊黎塞纳只吻了一下言谕的脸就抬起了头,他没有像曾经那样亲祂,他不再年少气盛,而且,他已经一无所有。
蜂族内部早已选出新的监察官,他麾下的军队和舰队也被分配走,所有的荣誉只剩空壳,一只死去了的虫,不再配得上如今美誉星际的帝王。
成为“何畔”,伊黎塞纳并不后悔,他自始至终是虫族,但是他比任何虫都清楚异种的可怕,亲眼看见了异种在星际间的肆虐,他产生了虫族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他误打误撞流浪在人类社会,本以为等待时机能回到虫族,没想到一等就是八年,四年前,他伪装成一个深夜猝死的研究员人类“何畔”,知道了人类在寻找一个名叫“杀神一号”的实验品,那个“杀神一号”像极了言谕,并且当年言谕遭遇的刺杀就是这批人的手笔,而他们现在仍未罢手。
没错,“何畔”曾是研究院的虫族研究顾问,和柳峰一样,都是知情的人员,他们混入安全局的队伍,就是接受了研究院的秘密任务,为了“杀神一号”而来。
伊黎塞纳忍着心里的疼,基于人类与虫族建立的新外交关系尚且良好,关系到星际之间的和平发展,他不打算把自己还活着的事告诉任何虫,但他已经做好了和人类同归于尽的准备,因此,他更不能再让言谕知道他还活着,让言谕遗忘他,是他最好的选择。
喜欢不一定要告诉对方,深埋心底,何尝不是一种成全?这份感情,他一只虫记得就足够了,不为帝王添喜,却为帝王添忧,伊黎塞纳自认做不到。
就这样吧。
伊黎塞纳依恋地最后看了言谕一眼,轻轻起身,转身离开。
然而,他的袖子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伊黎塞纳瞳孔瞬间紧锁,呼吸静止,他不敢回头,浑身的血肉在同一瞬间激烈颤抖、扭曲、胆战心惊。
那只手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是本能的,拽着他的袖口,轻轻地,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不要、不要……伊黎塞纳紧咬牙关,虔诚的祈祷着,求你了,不要看见我,我会忍不住后悔,我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坚定……好想要吻你,好想要告诉你,我一直一直的,那样爱着你……
“……去哪里?”
“……欺负我看不见吗?可惜了,我的左耳能听见虫的心跳,你的心跳,我很熟悉啊……”
帝王睡梦中轻软的嗓音缓缓响起,因为发情期的缘故,他的声线还有一丝温柔的软糯鼻音,稍微有点喘,带着一丝得意的俏皮的笑意:
“当年偷亲我的混蛋,终于抓住你了,这回……你可别想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