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这一觉一直闷到了晚上的探视时间,家里来送饭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风卷残云般吃完了家里送来的排骨汤和炖排骨。
在老娘出去刷碗的时候,病房门口忽然有人扒头,不大点儿的小脑袋瓜子,顺顺溜溜的三齐头,叽里咕噜乱转的眼神——小石榴来了!
我估摸着他也差不多该到了,瞧见他在门口扒头,就冲他一招手,让他过来说话。
小石榴还是没敢进来,小声在病房门口问我:“有帽花吗?”
我告诉他:“帽花好几天没来了,你快你妈进来吧!”
小石榴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走到床边,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抹抹嘴告诉我:“我先过来探探道,后头还有一批人呢,我喊他们去。”
说完又扭身出去了。
一眨眼的工夫,八大金刚悉数到齐了,李斌、宝杰、老三、国栋、小义子、亮子、司令,再加上一个小石榴,秃神瞎鬼地聚了一屋子。
哥儿几个手里提着几个网兜,里面装着水果罐头、麦乳精、奶粉、橘子汁、香烟、点心之类的补品慰问品,满满当当堆了一床头柜。
只有宝杰不靠谱,给我拎了两瓶直沽高粱!病房里人一多,咋咋呼呼地可就热闹了。
我老娘回来一看,都是一帮神头鬼脸的主儿,不免有些不放心。
宝杰和小石榴跟我老娘比较熟络,便在一旁劝我妈先回家。
老娘一看离探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结束,我也吃完饭了,就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回家了。
病房里只有我们这伙人了,这话匣子才算正式打开,屋子里一乱不要紧,惊动了楼道里的一位护士小姐姐,推开门进来责怪道:“你们小点儿声,别的病号还得休息呢!”
宝杰猛一回头,冲着小护士凶神恶煞般地一立眼眉,瞪着俩牛眼大声吼道:“干什么的?你算哪道,管得着吗?出去!”
小护士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去,然后关上门,再也不管我们了。
我们几个人放肆地哈哈大笑。
这一下彻底清净了,这才开始说到正题。
我将遇袭的前因后果,捡紧要的给他们说了一遍。
老三沉吟道:“老哑巴在西头还是真有一号,我以前听说过他,此人号称——过手必残,凡是他出手里办过的冤家对头,几乎都被他弄残了,出了名的心黑手狠。
有一次老哑巴到包子铺吃饭,在窗口取包子时,对包子面皮上有黑点儿表示不满,跟服务员争吵了几句,他突然把手伸进窗口,抄起台面上的水舀子,舀起滚热的馄饨汤泼到对方脸上,随后冲到后面一番撕打,那服务员脸上、脖子上全烫脱皮了,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前两年,南头窑有一个刚立儿的‘五群’,因为在澡堂子和老哑巴相遇,老哑巴嘴欠,拿五群找乐。
五群忍无可忍,跟他翻脸了。
俩人约好出来比划,结果刚到外面,在五群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也是一把剔骨刀,直接从五群的眼上豁开一大口子。
五群右眼差点儿没瞎了,至今还落个大疤瘌眼呢。
据说老哑巴跟别人定事儿,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一般人也摸不准他的脉。
主要是小林彪挺捧他,不过小林彪也掌控不了老哑巴。
这件事儿咱们必须得从长计议,总之是不太好办。”
李斌听完之后,拿出他一贯拍板儿主事儿的做派,用命令般的口气告诉我:“你给我好好养伤,别的什么也别想,等我先摸摸老哑巴的路数再说,这期间你可别轻举妄动,你给我留点儿时间,你这场事儿我主了!”
看着李斌脸上发狠的神色,我没再言语,把话题岔开聊了聊别的事儿,足足聊了两个钟头,哥儿几个才在小护士的一再催促下鱼贯出门,走在楼道里还不住嚷嚷:“你踏踏实实的,好好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