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道:“那老师可否回京颐养天年?”
薛道衡失笑:“不可。除非你能把高昭玄他们也劝回京,否则我绝不会成为第一个回京的人。”
在李玄霸的叹气声中,薛道衡得意地大笑着离去。
宇文珠终于把头上那堆重得脖子疼的玩意儿卸完了,用发绳简单地挽了发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从内屋出来:“我听见薛公的笑声,你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
李玄霸耸肩:“我让薛老师回京,薛老师说除非高老师他们肯回京,否则他绝不回去。我觉得这不算给他说了什么开心的事。”
宇文珠想起祖父,叹了口气:“建功立业是每个人都追求的事,我们身为晚辈,也不能阻碍长辈的追求。何况祖父和薛公等人所追求的已经不是简单地建功立业,而是名垂青史了。”
李玄霸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劝一劝。”
宇文珠坐在榻上,让李玄霸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她伸出没有戴任何饰品,手指间满是薄茧,一点都不像是贵妇人的手,轻轻为李玄霸按压额头。
“劝过了就别想了。我让你郎君你少熬夜,以免老叫头疼,你可听了?自入岭南后,你可少挑灯思索?现在到了交州,你总可以休息几日了。”
“好,是我的错,辛苦珠娘了。”
李玄霸闭上双眼,在宇文珠的按压下沉沉入睡。
宇文珠看着李玄霸最近无意识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知道李玄霸已经入睡。
她深深叹了口气,想起长孙康宁的抱怨。
兄公常废寝忘食批改文书,待饿狠了之后又狂往嘴里塞他不能多吃的甜点心,说不吃就头晕。
长孙康宁无奈,便守在兄公身边,时不时给兄公塞一口吃的,以免他忙得忘记了用膳。
这对兄弟,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宇文珠轻轻地捏了一下李玄霸的鼻子。
李玄霸轻轻哼了一声。
她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郎君,虽然没解气,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宇文珠轻声威胁:“若你生病,我定会把药熬得非常苦,这都是自找的。”
李玄霸眉头微皱又松开,不知道在梦里是不是也听到了宇文珠的威胁。
……
李玄霸一路南行,做的谋划都第一时间让人送回长安。
即使快马加鞭,李世民接到李玄霸送的第一封信时,离李玄霸在信下写的落款也已经间隔一旬。
后来的信陆陆续续到达,他收到信的时间和李玄霸信中的落款时间间隔越来越长。
李世民对长孙康宁苦笑:“这倒是很直观地让我看到我与阿玄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长孙康宁将手放在李世民的肩上,无声地安慰李世民。
李世民道:“真不想让阿玄出远门啊。若我们是寻常兄弟,该是他这个身体弱的弟弟留在家中,我这个兄长出外闯荡。那什么岭南,若是我能去,哪需要阿玄殚精竭虑地谋划?我就不信岭南豪强有谁敢触我锋芒。他们心存反意,只是离我太远,以为我鞭长莫及。”
长孙康宁道:“叔郎去了,就等于二郎也去了。”
“哼。”李世民将书信小心折好,“若他们不识相,就是母亲也别想阻止我亲征!”
长孙康宁笑道:“叔郎殚精竭虑,不就是为了避免二郎亲征?二郎不相信叔郎的本事?”
李世民终于露出了笑容:“我信。看来我又找不到亲征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