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瞳孔里忽然划过一丝奇异的光。
姜昼明显感觉到,禁锢着自己的力量松了许多。
他心里窃喜,以为刚才那番话奏效了,正准备将对方轻轻推开时,领口倏而一沉——
“你干什么!咳咳……你放开我!”
少年惊惶地摇头,却被一股蛮力强行拽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姜昼不由得想起了看过的一部恐怖片。
昏暗的地下室、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滚落一地的断裂四肢、角落里扯着嘴角诡笑的洋娃娃,以及滴着鲜血的锈迹斑斑的刀。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姜昼的牙关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联想到这是一部悬疑惊悚电影,伊格莱尔在这里把他剁了下锅炖汤,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再不情愿也得承认,这个地下藏书室真的很适合用来做凶案现场。
腰部磕到了桌角,他痛得发出凄厉的低鸣,并未换来伊格莱尔的分毫怜悯。
对方伸手解下绑着金发的浅紫色缎带,将已经力竭的少年的双手束起。
姜昼不知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疲倦地阖上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去一定要和邹巧巧反馈一下,请他们的技术人员将痛感阈值调低点。扣钱也无所谓,他真的遭不住了。
蓦地,眼角传来一点痒。
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
——却见伊格莱尔正拿着笔,蘸了饱满的幽蓝色颜料,在他的眼角细细描摹。
一瓣,两瓣,勾勒,着色……
姜昼看不见对方在画什么,却能百分百笃定,那是一朵因芙塔蔷薇。
落笔妆成,伊格莱尔放下了笔。修长的手指抚过那秾丽得几近妖冶的花朵。
被当作画布的少年呼吸不稳,心弦绷得笔直,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然而下一刻,指尖的冰凉被灼热取代。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姜昼的理智大厦轰然倾颓。
破碎的砖瓦溅起无数尘埃。
——那竟然是一个温柔的吻。
柔软的唇瓣轻啄着少年眼角的蔷薇花,如晨雾氲湿新芽。
伊格莱尔一直没有说话,姜昼也没有指望他说话。
可在结束那个吻时,少年恍惚中听见了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低吟着一段仿佛从渺远天际传来的呓语:
“……愚者一直执着于寻找真相,可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只是一个影子。”
“——十七年足以缔造一个爬满谎言荆棘的囚笼……他被困在这里,从根部便开始腐烂。。。。。。”
“……囚笼外飞来衔着琼枝的鸟儿,它于秋日高唱着盛夏的绿叶,因此愚者歆羡了,他。。。。。。”
后面的句子越来越模糊,姜昼很想努力听清他剩下的话,但也只是徒劳;只有末尾一句掺杂了令人心惊的恨意,毫无保留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可凭什么你生来为明珠,而我只能为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