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落下,顾之瑶也没多想,只当是长辈的随口寒暄,点了点头。
玉瓷桌一旁的容贵妃却是眸色一暗。
目光缓缓从自家侄女移到一旁的南明帝身上,看到那张威严的脸,此刻写了几分慈意,丹色玉翎华服袖边的长甲都不由地紧了紧。
皇帝的心思,她何尝不知?之前便似无意地同她提起过,太子明年也要弱冠,是该立太子妃了,让她身为太子母妃,多留意些。
此时又这般问,还能为何事?
但说到底,她是不愿瑶儿趟入宫里这趟浑水的。深宫多复杂,她已经尽数领会过了,瑶儿性子单纯,还是在外面快快乐乐的好。
顾家数百载来,英武尽出,无需入宫来巩固地位。
南明帝却不知容贵妃心思,他收回目光,扶椅上的手婆娑了下指间的玉扳指,想到这次那个逆子去扬州办事,小姑娘又跟着去了,到底还是有些不死心。
说不定那个逆子开窍了呢?
身子又往前靠了靠,直白地问:“此次去扬州,太子可有带你去什么地方玩?”
在他印象里,依旧还以为顾之瑶像以往一般对太子穷追不舍。
顾之瑶怔了一下,摇摇头:“殿下要忙公事,见不着几次。”
看到小姑娘的语气平平静静,像是完全没了以前的热烈,南明帝心里腾地就慢慢冒起了一团火,那个逆子干了什么才把人姑娘的心浇得那么凉?
又想起之前的几次赐婚,他每每一副全然冷漠的模样,南明帝叹了声气,罢了,懒得管他了!
顾之瑶也不知道座上的南明帝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生气。平日里在大臣面前威严惯了,一旦龙眉竖起,板着一张脸,着实是有些压迫可惧。
还是容贵妃看见自己侄女似是有些吓着了,忙岔开话题,缓声问道:“对了瑶儿。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顾之瑶这才想起正事,回过神来,舒了口气后说:“从扬州回来,给姑母带了些礼物,是扬州舅舅家的私厨做的一些糕点。”提着小篮子,递给了一旁上来接的宫人。
江南的税收有近半都是从卫家收的,扬州卫家,其富天下可知。其府里的后厨天南地北、各式各样,新鲜劲儿怕是比御膳房还要多。
南明帝抬眸,叹道:“你也是有心了。”
他实在想不通,小姑娘有什么不好。这般模样,这般性子,站在他李承郾面前,他怎么做到冷漠得跟冰块一般的?
又说了几句之后,南明帝便离开了。
目送着那抹明黄色拐出殿门,殿内的空气这才算是轻松了些。
容贵妃朝殿中央的顾之瑶招了招手,轻声道:“来,过来姑母这里坐下。”
七公主也松了松身子,每次父皇来,她都不由地浑身崩紧。除了皇兄,她最怕的就是父皇了。
但看见顾之瑶提着裙子走了过来,眼眸又亮了亮,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着顾之瑶了!
“表姐!”七公主上前去,亲密地拉过她的手。
顾之瑶冲她弯了弯唇,倒是容贵妃拍开七公主的手,嗔道:“我有话要同你表姐说,你先站一旁去。”
七公主努了努嘴,似是有些不满。
顾之瑶也像是有些懵。
望着那张清丽动人的小脸,容贵妃抬手轻轻抚了抚,又一手拉着她坐下,似叹道:“瑶儿,方才皇上问你是否及笄,你可知还有它意?”
这话一落,顾之瑶眼睫动了动,轻抿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