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皇宫乃禁军之责,这统领的位置才如此至关重要。
泗亭侯看着面前血水与雨水交织的刘珂,后者将剑尖对准了他,“侯爷,孤给你两条路,靠边站,或者杀了我!”
泗亭侯没有动手,他的剑依旧在剑鞘之中,鬓发两边不断滑下水流,在下巴汇聚滴落,他说:“就算殿下杀到了大成宫,您也进不去。”
刘珂冷笑道:“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孤,你的选择!”
泗亭侯抬起手,身后的禁军缓缓地让开一条道,两不相帮。
“多谢!”刘珂挑眉,二话不说带领士兵穿了过去。
皇帝钦点的统领,泗亭侯做不到调转矛头对向君主,然而这般放任,其实已经跟谋逆没什么差别了。
二十九年前,他能不问缘由帮了王太傅,二十九年之后,他依旧选择了欺君。
刘珂畅通无阻地到达大成宫,接着受到了真正的阻拦。
昏暗的雨夜,然而大成宫的屋檐下,点着灯笼,举着火把,照亮这一方天地。
刘珂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侍卫,举着锋芒之枪对准了他们,这是帝王身边仅剩了一支禁军,哪怕是泗亭侯都无法调动,人数亦是最少五千。
这一盘棋,执子的皇帝也是了然于心。
刘珂舔了舔唇边的雨水,目光透过那扇敞开的殿门,仿佛能看到里面之人,他笑了笑,接着气沉丹田,朝天而吼,“杀——”
今天他若踏不进那扇门,就死在这里!
喊杀和兵器交战之声顿时仿若重重惊雷。
尚瑾凌已经无心看书,殿外这撕心裂肺的喊叫,金戈撞击而出的摩擦刺得耳膜生疼,让他的脸色都显得苍白,他无法掩饰担忧,因为刘珂就在里面。
太子身先士卒,虽鼓舞士气,却也危险重重。
殿内,传来顺帝幽幽叹息:“圣贤皆言,忠君爱国,可惜,又有多少人真正忠诚不二,瞧着一个个犯上作乱,皆是乱臣贼子!”
“忠君之前,先有明主,若侍昏君为不二,是为愚昧,害人,害国!”尚瑾凌白着脸色,咬着唇,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义愤决然,“而你,不配为君,不配为父,不配为人!”
这掷地有声之言让顺帝看了过去,恍惚之间,他想到了二十九年前的雨夜,那风华绝代的王安如也是这般仇恨地对着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便是猩红之血印染了漆红梁柱。
顺帝心绪翻涌,胸口顿时起伏,一股痒意从喉咙冒出来,让他咳嗽不止。
此时此刻,茶水就在竺元风的手边,可他竟没有体贴地再次递上去。
因为没有必要了,过了这个晚上,若是太子失败,他也活不过明日。
皇上没发现这个异样,他一边咳嗽,一边竟还发笑,指着尚瑾凌道:“朕……暂时不杀你,朕要你亲眼看到太子伏诛……尚家一门诛灭九族……”
这些兵败之后的结果,尚瑾凌在梦中不知回响过多少遍,他和刘珂,乃至尚家,所有跟随他们一起谋反之人都早有这个准备,然而真从帝王的耳朵里再一次听到,那颗心依旧仿佛被人狠狠地攥紧,疼得窒息。
“不会的……”尚瑾凌蜷紧手指,目光明亮而坚定,和着血,染着光,“天地仁慈,岂会助纣为孽,他合该给刘珂报仇雪恨的机会!”
不知多久,忽然一个浴血的侍卫匆匆闯进来,单膝跪地道:“皇上,将军请皇上移驾,我军怕是抵挡不住!”
“啪!”那杯没有送到顺帝手上的茶盏,最终四分五裂在殿内地砖之上,帝王蓦地从龙椅上惊坐起来,阴霾的脸上充满着难以置信,“朕之精锐竟抵挡不住那群乌合之众?”
太子身先士卒,他的军队自然士气高涨,再者这些士兵皆是从西北磨砺而来,岂是京城之中安逸许久的军队所能抵挡?
当然最重要的是,帝王昏庸,朝廷动荡,太子这一年尽得人心!
侍卫满脸是血,却不敢将这些理由说出来,外头喊杀声依旧,但是可以感觉到,声音已经较之前靠近许多,这是真的杀上来了?
“皇上,我等愿护您离开!”
大成宫内瞬间落针可闻,良久,顺帝才问了一声,“离开?朕能去哪儿?”
没人能够回答。
“朕哪儿都不去,一群废物,给朕的顶上去,死也挡住!”帝王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宫殿。
“可是皇上……”
“闭嘴!勤王之军马上就到了,胜利还是属于朕的。”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侍卫,“马上去,谁敢后退,朕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