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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朝阳帝姬摆脱幻境后又是三日，她原本以为洛扶殷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却不曾想最先坐不住的反而是她自己。

朝阳帝姬有太多疑惑想要询问洛扶殷，再加上国师府那边又传来了些不利的消息，更是让她对于端玄口头上答应的事起了怀疑。

偏殿内，隐匿身形的狐焱抱着胸，极目远眺殿外的场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步步都算计到了点上，连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什么时候做什么行动都了然于胸，有你这样的人做对手还真是可怕。”

洛扶殷握着书卷的动作微微一顿。

“走一步，想十步，只是谨慎而已，算不得什么。”

她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仿佛这些看似顺理成章的事并不能在她心底任何泛起涟漪似的。

“是吗？”狐焱弯下了腰，双手撑在洛扶殷的身侧，将她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下，“我记得，你从前在端玄手下做事的时候，曾经说过不会利用他人的爱慕之心达成自己的目的，现在也还是这么想的吗？”

洛扶殷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视线：“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你是觉得客靡央心慕于我？还是觉得我不该这样挑拨他和端玄的关系？”

狐焱迟疑了一下：“你”

洛扶殷不紧不慢道：“我从不认为客靡央会因为肤浅的心悦而推迟他们的计划，他会来旭升宫的偏殿找我实际上也在我的意料之内——我比他们想象中要了解他们，哪怕在他们眼里我确实是个只会认死理的人。至于那些说辞我只是否认了我作为命运转折点的说法而已，至于他会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用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给他们两个之间埋下猜疑的种子，这实在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狐焱皱起了皱眉，总觉得洛扶殷的说法似乎还遗漏了些什么。

“不对！”他盯着洛扶殷的眼睛，“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来，他们一开始就并不打算伤害你，这才托人将你捉来深宫。可是，什么情况下才会对一个俘虏这样小心翼翼？除非他们一开始就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洛扶殷笑了笑：“你变聪明了嘛，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你以后应当不会再被那劳什子的水神给算计了。”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准确来说现在是有两方人马要利用我，不同的是，一方要毁我，另一方要保我。这一点朝阳帝姬未必想不到，要知道，她的肩膀上可还担待着整座中都的老弱妇孺呢。”

“此话怎讲？”

狐焱站直了身，后退了几步。

洛扶殷放下手里的书卷，半晌无言。

直到偏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细缝，几束光芒从外头漏了进来。洛扶殷怔怔地凝视着那几缕光，轻声道：“大厦将倾，中都将毁，气数已尽。”

朝阳帝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坐在洛扶殷的对面的，只记得她进门时恰好听见洛扶殷说着什么“气数已尽”的话，当时只觉得心脏骤然一停，便不知不觉地就坐到了与洛扶殷毗邻的软榻上，只要一转身就能直面着对方那张清冷美人脸。

“请问公主寻我是有什么事吗？”美人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开来，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风流之感，“不会又是来找我下棋的吧？”

“”

朝阳帝姬呆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肯说。

洛扶殷有些无奈：“公主到我这儿就是来当木头人的吗？总归还是有所求的吧。”

朝阳帝姬垂下了眼帘。

“……我说，你是不是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这次，换洛扶殷不说话了。

她放空了眼神，目光的焦点不知道落在何处，竟然有种淡淡的、莫名的寂寥之感。

“也许吧。”

朝阳帝姬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急切了起来：“这怎么能也许你倒是给个准信啊！”